明明是世间最不会扯谎的人,却偏偏要撒谎。
容昭心中微微叹气,本来想要教导宝扇不要恃宠而骄的心思,也抛到旁边。他大步走到宝扇面前,宽阔的手掌,抚摸上眼眸周围的红意,轻声叹气。
“昨夜将我赶走,可曾睡得安稳?”
宝扇贝齿咬紧唇瓣,不肯回答他。
容昭身姿如松似柏,俯身时,像崇峻巍峨的高山,渐渐将宝扇吞没。细细的吻,落在宝扇的眼眸上。红意带来的痛楚,和痒意混杂在一起,令人心思浮动。
薄薄的眼睑,落下缠绵的吻,轻柔绵软,如同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宝扇听说过,容昭耐性极其差劲,因此在私塾中读书时,愁坏了好几个夫子。可如今,他却是这样有耐性,全然不像众人口口相传的那般……
两张薄唇向下移去,要去含那娇艳欲滴、紧紧抿起的唇瓣时,宝扇却微微侧身,躲开了容昭的越发炙热的亲吻。
容昭迷蒙的思绪,顿时变得清醒。被宝扇这般对待,故意躲开自己的亲近,容昭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冰冷。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唯有和宝扇多日的耳鬓厮磨,才养成了这般珍爱怜惜的性子。容昭眸中冷冷,用手掌将宝扇的脑袋转回来。
她是他的妻,夫妻敦伦,天理自然,如何能躲开?
宝扇白嫩的脸颊,被容昭蛮横的手掌,蹭出了碍眼的红痕。脸颊上的痛楚,让宝扇越发委屈,她眼睫轻颤,泪珠便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看到宝扇流泪,容昭眼眸中闪过挣扎犹豫,但最终恢复了寒冰般的凉意。宝扇的一双水眸,本就澄澈干净,如同稚童般懵懂纯粹,如今被泪水洗刷,更显得似雨后天晴,让人爱怜。
“我……我自然是不好的……南楼女子美貌者众多,容郎厌倦了……也是应该的……”
容昭听到她这番胡言乱语,眉宇中的沟壑越发深邃。
世间美貌者众多,可是哪一个能与宝扇比拟。
更不像话的是,他何曾厌倦了她,简直是胡说,明明是她先将自己拒之门外,年纪虽然小,却学会了胡搅蛮缠,颠倒黑白……
容昭将宝扇揽进怀里,听着宝扇前言不搭后语的嗔怪,察觉到怀中美人的醋意甚重,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厌烦苦恼,反而觉得,从昨夜便空荡荡的心脏,此时被填满了充盈。
被揽进宽阔紧实的胸膛中,宝扇渐渐停下了哭泣,但她仍旧不肯开口诉说,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与容昭置气。容昭询问她原因,宝扇也只诺诺道:“嬷嬷说,不可妄言,女子生妒忌,会令夫君不喜。”
因此,宝扇不能告诉容昭是因为何事置气,否则便成了妒忌,会变成声嘶力竭的妇人的。
容昭暗道,依照宝扇这模样,哪里不是已经生了醋意。不过妒忌……容昭不以为然,在这世间,还没有哪个女子,能够配得上令宝扇妒忌生恨。只是宝扇不肯说,也不许让容昭近她的身子。
怯生生的麋鹿,连拒绝旁人,都是轻声细语地,丝毫没有威慑力。
“……待我心口不难受了,才能,才能……”
明明已经做过许多次,但“欢好”二字,宝扇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这种软绵绵的拒绝,实在是世所罕见。凭借容昭的力气,轻而易举地便能靠近宝扇的身子。到时候,宝扇只能怯生生地承受,半点抵抗都无法做出。只是容昭若是当真就这般做了,宝扇定然要雾眼蒙蒙地看着他,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想起那副场景,容昭心中郁郁,闷哼了一声,勉强同意了宝扇的拒绝。
宝扇眉眼舒展,身姿翩翩地离开了。容昭的指尖,还残留着莲花芬芳淡雅的气息,久久未曾散去。但莲花香气的主人,却早已经翩然离去,丝毫没有犹豫。
容昭薄唇轻启,轻声道“小没良心的。”
竟然是连一次回头,都未给过。
南楼中。
自从那次宴会,被挑破了对淳如姑娘的心意,刘光便被众多好友疏远,他们口中指责着,刘光不该为讨淳如姑娘的欢心,而伤害了好友之间的情分。
刘光脸色涨红,为自己分辩解释道:“淳如姑娘哪里配不上容二,而且容二救过淳如姑娘几次,若是说他没有丁点心思,我是半分都不相信的。”
好友无奈:“救过淳如姑娘又如何?容二对她没什么不同。若是淳如姑娘当真有几分手段,能得了容二的心思,也算得上她的本事。可她躲在后面,清清白白,却让你为她保媒拉纤,着实……刘光,你若是当真心悦于淳如姑娘,不如自己娶进府中,关起门来,你乐意如何疼惜她,是你府中的事情,也不必牵扯他人。”
好友言尽于此,不再与刘光争执。
刘光神色愣愣,心中的念头却开始肆意生长——是啊,他也能待淳如姑娘好,为何要假手于人。
于是,刘光便开始整日待在南楼,殷勤对待淳如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