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放了膳食,听到董一啸要将这些奴隶们带到奴肆,如同命运中那般,宝扇并没有出声阻止,只声音细弱地开口:“可是这些奴隶性情急躁,会不会伤人?”
董一啸神色微凝,他知道宝扇性情柔和,从不搬弄是非。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叫宝扇生出了这些担忧。董一啸看到宝扇鼻尖,仍旧未曾褪去的绯红,手掌将桌子拍地摇晃:“他们欺负了你!”
宝扇摇头,但在董一啸目光如炬的视线中,只能颔首承认了。
“……或是失手打翻了清水,怪不得他们的……”
董一啸却是不信,想着这些奴隶好大的胆子,他不过离开片刻,就敢欺辱宝扇。董一啸随意扒了几口饭菜,便拿起腰间的长鞭出去。眼看宝扇也要追着出去,董一啸出声制止道:“去奴肆前,总要教导他们规矩。你身为女儿家,即使他们是奴隶,也总是衣衫不整,不能过于亲近,便乖乖地待在这里。”
宝扇只能柔声应好:“我听爹爹的。”
院落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凄厉至极。宝扇面色如常地用着膳食,心中想道:原来被鞭笞过后,发出的痛呼声音,中原与异域并无甚差别。
所谓奴肆,便是一片街市。往往有富贵人家,来此处挑选奴隶,养在家中。宝扇是头回来这里,往日里董一啸护着她,从不让她来到这些污秽之地,唯恐惊吓到宝扇。只是经过昨日,董一啸心中浮现出担忧:他年岁渐长,终究不能保护宝扇一生。日后宝扇婚嫁,所嫁的夫君,不知能否疼惜娇宠她。董一啸多饮了几盏酒水,终于狠下心肠,决定将宝扇带到奴肆,长长见识。
只是看着宝扇身姿柔弱地跟在后面,四处飘散而来的虎狼般的目光,让董一啸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奴肆中哪里有什么好人,像宝扇这般柔若无骨的美人落在其中,更加令这些人蠢蠢欲动。董一啸冷声拒绝又一个上前套近乎的人,在他眼中,这些妄图接近宝扇的人,如同苍蝇般令人生厌。
董一啸带着宝扇,来到奴肆中最大的金银阁。这里是一处奴隶拍卖地,高耸入云的楼阁围绕着中心的圆台所建。前来金银阁楼的人,往往非富即贵,他们会佩戴各种面具,遮掩自己真实的面容,端坐在楼阁之上,向下俯视着被牵引到圆台上的奴隶们。碰到中意的奴隶,这些人会出价买下,倘若有多人看中同一个奴隶,那便是彼此竞争,价高者得。
有身份权势者,往往选择更高的楼阁,用编制稀疏的竹帘遮掩,竹帘后是品茗用膳,而圆台上则是被推上台的奴隶们。
依照董一啸和宝扇的身份,自然是上不得高楼的。他们被奴肆的人指引着,在圆台旁落座。宝扇一般高大。而她所坐的地方,因为会正视着凶猛的奴隶,被富贵人家所不喜。
奴隶们被牵引到圆台上,如同一件稀奇的物件,被展示给众人。
董一啸被带来的奴隶也带上了圆台,价钱高低不同。其中价格最高的奴隶,便是那日故意打翻水瓢,试图羞辱宝扇的奴隶。当他被牵引到圆台时,宝扇看到了他身上的鞭伤。董一啸着实下了大力气,将那奴隶打的皮肉外翻。圆台上的人,喊出奴隶的名字。
“巴达,十两银子。”
巴达身形像是丛林中的黑熊,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火苗,噼里啪啦作响。虽然他身上带着鞭伤,仍旧可以看出巴达的威武有力。因此巴达的竞价声此起彼伏,贵人们像是很满意他强健的身形。
听到不断加注的价钱,董一啸激动地几乎要站起身来,他仿佛听到了银子坠落到他的口袋里,发出的悦耳声音。
最后以“一千两”结束了巴达的竞价。
巴达被领到圆台之下,临走时,巴达脚步微顿,朝着宝扇的方向,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
宝扇黛眉紧蹙,身形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