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双眸发怔,像是因为沈刘氏的提议而心生惊讶。待宝扇回过神来,便重重地颔首,眼眸中有水光闪现:“我自然是情愿的,姑姑,这世间除了爹娘,唯有你待我这般好了。”
沈刘氏目光软了下来,正是方才宝扇将铜板交给她的那一瞬间,沈刘氏才下定了决心。宝扇孤苦无依,但性子柔软,不是个能生事的,若是将宝扇丢在这周家村,日后周王氏难免还会再找麻烦。沈刘氏心想,便将宝扇接到自己家里,宝扇性子温顺,平日里沈云山不在家中,有宝扇相伴身侧,也能消磨时光。
茅草屋虽然破旧,但宝扇还是好生收拾一番,将自己的衣裳装在包袱中。眼看着天色已晚,沈刘氏去寻归家的马车,宝扇便独自一人去里正家里,先是恳切道谢,后是言明了自己要跟着远方姑姑离开此处。
里正面容微松,轻声叹息道:“离开也好,你不在这里,那周王氏便不能再惦记着你的婚事,为周家换些好处。只是宝扇,你年岁渐长……切记凡人皆有私心,万万不可全然信任你的姑姑,需要将自己的婚姻大事记在心中,筹谋良机,为自己选择良婿。”
宝扇双眸澄净,柔声回道:“姑姑待我极好,我……很是放心。”
里正见宝扇仍旧是过去那副柔弱的性子,将旁人都视为良善之人,心中越发沉重。只是他同宝扇亲疏有别,也不好多劝。
宝扇抬脚离开里正家时,藏在门后的幼童,悄悄地探出脑袋。正是这幼童偷看到了周王氏欺负宝扇,便喊来了里正主持公道。他声音沮丧:“宝扇姐姐,你要走吗?”
宝扇伸出柔荑,唤他过来。
幼童走到宝扇面前,扯着她的衣袖:“我惩治了坏人,便是英雄了罢!”
宝扇美眸轻闪,若不是这幼童唤来里正,又怎么将她的处境彰显的如此凄惨可怜,让沈刘氏最终动了恻隐之心,带她远离这里。宝扇取出身上的手帕,展开露出沾染着皎白糖霜的糖莲子,递给幼童。
“当然。英雄是要受到奖励的,喏。”
幼童得了糖莲子,眉眼中尽是欢喜。
……
天色渐暗,沈刘氏带着宝扇,坐上了归家的马车。宝扇朝着周家村望去,只见彼此毗邻的村落,随着她们的远去,逐渐变成一团漆黑墨痕,最终化作虚影。宝扇丝毫不做留恋地收回视线,面容却尽显柔弱,轻声向沈刘氏询问着家中的情况,声音中满是对日后生活的不安。
马车向前驶进,在路上飘荡着沈刘氏和宝扇的交谈声,对外人素来面容冷硬的沈刘氏,头一次这般和颜悦色。或许是见到宝扇模样娇弱不堪,沈刘氏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平常,要放轻了许多。
马车在村头停下,沈刘氏将花用的铜板,仔细地数给车夫,而宝扇则是身姿柔弱地站在沈刘氏身后,尽显依赖姿态。
夜色昏沉。
李秋然走在前面,两手空落落的,步伐显得悠闲自在。而她身后的李冬然,则是背着一个比她人还要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草料。李冬然步伐沉重,饶是她做惯了农活,但此时也觉得有些吃力,每每走上十几步,便要停下来休息。李冬然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到村头站着的沈刘氏,嘴里满是疑惑。
“那不是沈大娘……沈伯母吗?”
李冬然想起镇上富贵人家的叫法,硬生生地改了口。
李秋然闻声看去,眼眸中顿时浮现怒意,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阴阳怪气:“是她,那位秀才公的娘!”
看清楚沈刘氏身旁还站着一位身姿纤细的女子,李秋然心底酸涩:“人家看不上村里的姑娘,不知道从哪个富贵窝里寻到了儿媳呢!”
沈云山模样俊美,身形飘逸,平日里和村民们说话,也是温和有礼的书生模样。正值婚嫁年龄的李秋然,自然是动了心的。她觉得自己年轻貌美,想求娶她的人众多,沈云山定然会顺水推舟,成就一桩好事。却不曾想,这份女儿家的情思,被沈刘氏毫不留情地浇灭了,这叫她如何不恼。
李冬然心中微梗,眼看着沈刘氏越走越近,连忙扯着李秋然的衣裙,小声提醒道:“别说了。”
李冬然喊了一声“沈伯母”,沈刘氏朝着两人颔首。李秋然没有动作,直到李冬然以眼神示意,她才漫不经心地想要唤人。
“沈大……”
话还未说完,李秋然便看到了身子纤细如柳枝,一双芙蓉面,秋水眸子的宝扇。模样比上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李秋然顿时面色难堪。刚才宝扇站在黑暗处,她隐约只能看到个轮廓,这才随口调侃宝扇是沈刘氏寻到的儿媳妇。在李秋然看来,沈刘氏不选她,便不能寻到比她模样更甚的儿媳妇,不曾想,话音刚落,便被硬生生掌掴了脸蛋。
李秋然的一双眼睛,牢牢地瞧着宝扇,出声询问道:“她是谁?”
宝扇看出了李秋然的不喜,但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美眸轻颤,向沈刘氏求助:“姑姑……”
沈刘氏拍拍宝扇的柔荑,以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