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狂风仍旧在拍打着窗扉,发出咣当作响的声音。www.fengyuss.me床榻上躺着一身姿窈窕的女子,单薄的棉被,隐隐透出她此时的身形——正因惊惧而微微蜷缩着。宝扇眉形极细,似一弯新月,而此时黛青色的眉峰拢起,朱红色的柔软唇瓣,也抿成了一条线。
魏茂褪去了身上的油帔,踱步走到了床榻前面,皂靴上的雨水随之流下,蔓延出成片的褐色水痕。黑夜中,他一双鹰似的眸子,越发显得幽深。魏茂目光沉沉地看着床榻上的美人,伸出手掌想要抚上宝扇的身子,却又僵在原地,直到魏茂记忆起,宝扇已经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迎进家中的,魏茂这才将手掌放在了宝扇的柔背上。宝扇身子一抖,轻颤着眼睫睁开双眸,见到身穿朱色锦袍的魏茂,立即泪眼盈盈。
“夫君……
宝扇轻唤一声,便扑进了魏茂的怀里。魏茂身上极寒,宝扇身子轻颤,两只手臂却不肯松开,仍旧牢牢地绕在魏茂的劲腰处。
像是漂泊不定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之处。
宝扇声音弱弱:“窗外有黑影,夫君,我怕。
魏茂性情木讷,若是换了个知情识趣的,便会等换下衣裳,再来拥宝扇。魏茂不是,他天生便缺少那根脑筋,穿着可能还染着孙家一众人鲜血的衣袍,便来看他睡梦中的妻子。宝扇这般担惊受怕,姣好的脸蛋上血色尽失,但魏茂连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讲。他只是走到窗扉前面,推开木窗,寻到一根被风吹落的树枝,这便是那黑影和声响的来源。
魏茂将树枝举起,给宝扇细看:“无人,不用怕。
宝扇黛眉舒展,又轻声细语地问道:“夫君怎么回的这般迟,是去做什么了?
魏茂并不隐瞒:“去杀人。
宝扇刚才恢复血色的脸蛋,瞬间又变得惨白,她微张着唇,像是怕极了,躲进了魏茂的怀里。
“那——夫君有没有受伤?
魏茂神色微怔,他自从记事起,便无父无母,摸爬滚打地长大。后来经过一番非人的折磨,才得以在众多孤儿中间,脱颖而出,得以进入北镇抚司。从未有人这么关心他。魏茂想起,同在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问他:“魏茂,你可喜你那妻子?
魏茂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听到宝扇的名字,他便觉得那颗冷冰冰的心,逐渐有了温度。www.chunyigx.me
魏茂心想,他应该是喜欢宝扇的,或许,他是爱宝扇的。不然,他为何会向那货郎提出,要迎娶宝扇。魏茂以为,自己不是善人,但当那发疯的骏马,险些要将柔弱可怜的宝
扇践踏于马蹄下时魏茂还是拔出腰间的绣春刀砍断了那骏马的四肢。头上戴着花环的宝扇怯生生地睁开眼睛得知是魏茂救了她宝扇取出货箱中的花环缓缓地走到魏茂面前。
宝扇深知这花环价格低廉
魏茂没有接他一个男子要花环有何用。只是看到那双澄净的眼眸中闪过失望之色时魏茂抬起手掌指着宝扇头上的那顶花环说道:“我要这个。”
宝扇忙取下花环递到魏茂手中她唇瓣含着浅浅的笑意:“大人您是好人。”
看着那张柔弱的脸蛋魏茂几乎失神心中想到——他何尝是个好人。
发疯的骏马是京城一权贵子弟的。得知魏茂砍伤了他的骏马那人竟告到了陛下面前。因那权贵子弟的父亲是陛下颇为宠信的臣子魏茂便落了个“处置不当”的罪名。骏马发疯便砍断四肢未免太过残忍。魏茂为了一顶用不上的花环挨了三十杖棍。
很痛但却可以忍受。
孤儿出身的魏茂骨子里养成了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不论善恶只讲结果。脊背处的疼痛提醒着魏茂——宝扇是个麻烦。但他却不想躲开这麻烦。
宝扇的父亲是个货郎但却整日沉溺于赌场对养家糊口之事不甚上心。宝扇便接过了父亲的活计整日在街道处贩卖些小玩意。因她生得貌美时常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借买物件来接近宝扇。
魏茂为她驱赶走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却看到宝扇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她声音轻柔几乎要飘散在空气中。
“大人我要嫁人了日后便不再来这里。这货箱中的物件就都送给大人罢。”
魏茂问她要嫁给谁。
宝扇却红了眼睛:“爹爹欠了赌债那人说若是偿还不起便要将我嫁给他做第他的第十六房小妾。”
宝扇抬起美眸望着魏茂声音细弱:“大人做富人的小妾会不会比如今过得好些。www.fenfei.me”
魏茂盯着宝扇缓缓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只剩下那双盈满水珠的双眸。他回到北镇抚司看着床头那顶早已经枯萎的花环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倒出来。
魏茂偿还了宝扇父亲的赌债顺利地将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变成了自己的人。居住的宅院是魏茂新找的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留在北镇抚司直到他再也提不起那柄绣春刀被彻底赶
出北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