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仪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皇后拨过自己茶盏中的浮沫,有些稀奇地看着坐在下首的人:“往日里也不怎么见你人影,这段时日隔三差五就来坤仪殿,难不成是有求于人?”
傅怀砚把玩着檀木手持,闻言倏而抬眼,“无事就不能前来母后殿中了吗?”
“来自然是能来,”皇后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只是你往常十天半个月也未必前来坤仪殿,现今却这般勤勉,实在反常。m.dermstem.com”
“说说,这坤仪殿到底是有什么能让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傅怀砚将手持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没答皇后的问话,转而道:“王骞擢升的路为我所阻,王氏居功自傲,自持身份,多半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说起正事,皇后也敛容道:“王氏为事向来荒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近些时候你还是小心谨慎为上,不过……”
皇后突然想起来之前听闻的事情,“今日早间我听说你将容妃的那个儿子送到了慎司监里去了?听说还是觊觎了你什么珍藏,你行事向来稳妥,怎么昨日对他这般大动干戈?”
“既然说是珍藏,”傅怀砚稍低了眼,“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宝贝。他既然有胆子心生觊觎,那送进慎司监也不过只是小惩大诫罢了。”
慎司监这样羁押死犯的地方,居然被他轻而易举地说成是小惩大诫。
皇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道:“傅玮虽然行事不检,但容妃毕竟是出身蒋氏,旁的倒也罢了,别让人死在慎司监里面,免得落了一个残害手足的声名。”
傅怀砚轻嗯了声,“我有分寸,还留了口气。”
他的话音刚落,殿前女使缓步上前而来,垂首朝着皇后道:“娘娘,十一公主殿下正在殿外求见。”
皇后闻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前些时日下了雪,这几日正是天寒的时候,随即开口道:“殿外苦寒,快些让她进来。”
女使依言退下,皇后想起明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孩子看着实在是娇弱,这般冷的天气,也不知晓是前来为了何事。听李嬷嬷说她昨日是被那位霍小将军送回宫中的,一路上相谈甚欢,若是有缘可以结亲的话,倒也是一桩难得的好姻缘。”
站在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原地的傅怀砚。
只看他稍低着眼,听见这话,神色丝毫未变。
她松了口气,立在皇后身边,手指绞了一下帕子。
皇后原本也只是自己感慨两句,却没想到傅怀砚突然开口道:“……未必。”
皇后倏地愣了一下,“怎么未必?”
“猜的。”傅怀砚漫不经心地答,“瞧着不像是良配。”
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你自己不愿意成家就算了,现在连你皇妹的亲事都要说些晦气话,那位霍小将军我从前也见过,相貌品行样样都出挑,又是出身于素来忠义的霍氏,怎么就不般配了?”
皇后话音未落,身边站着的嬷嬷突然抵唇轻咳一声。
殿中传来很轻的跫音,明楹跟着殿前女使走入殿中,站于殿中朝着皇后行礼。
“阿楹因为昨日身体不适,未能与两位嬷嬷一同前来向皇后娘娘谢恩,实在疏忽,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朝着她招招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昨日天色已晚,近些时日又冷,不必拘束于这些虚礼。”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只你皇兄这么一个独子,偏生他是个不驯的性子,难得见你这般乖巧的姑娘,自然应当上心些,何况原本我也应当是你母后,不必言谢。昨日前去明氏可有受到欺负?”
明楹轻轻摇了摇头,“有娘娘的嬷嬷在旁,并未有人敢欺侮分毫。”
“那便好。”皇后点了点头,“那昨日的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从刚刚进殿开始,明楹就一眼看到了坐在下首的人。
皇后确实免了宫中公主皇子的晨昏定省,但是傅怀砚是她的唯一所出,出现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明楹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遇上他的准备,只是因为昨日想起的纷纷种种,还有裙幅处的绣字,还是让她此时有些思绪不宁。
她低着头,“已经不妨事了。”
傅怀砚听到说起明楹身体不适时倏地挑了一下眉,低着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唇畔挑了挑。
“……皇妹是如何身体不适?”他淡声开口,“昨日遇见皇妹之时,大抵是因为霍小将军还在旁,孤倒是没有注意到。”
他分明就知晓自己是在躲着他,身体不适只不过是推辞,却又在这里堂而皇之地问起。
明楹轻顿片刻,“多谢皇兄关心,大抵是因为昨日在宫门处有些受了风,这才觉得有几分不适。”
傅怀砚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有再开口。
皇后脸上的笑意稍微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