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参老祖心下悄悄一盘算,然后就兀自乐了起来,将大门牙一龇,又转头去向卫令姜,眼睛又一亮,念念有词道:
“嘿!你这女娃许久不见,倒是出落得比以前还更出挑了!容光照人啊!若只看相貌,和那小子倒正是一对鸳鸯,不过——”
“老祖多久未见我了?只怕已有十数年了吧。”
卫令姜突然冷声打断他,道:
“我知老祖向来喜欢化用他人面貌,去游戏人间,但不许用我……用我们的面貌!绝不许!否则我便要告去万寿殿,请太符宫的诸位师伯长辈来评理了。”
“……”
符参老祖一瞪眼,旋即又有些无可奈何。
卫令姜那番话可算是切实说中他的心思了。但被这女郎直接挑出来,还是让他老脸有些挂不住。
“你看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老祖是你长者,怎么做那等没品的事?你这是在看不起老祖!看不起太符宫!”
符参老祖哼哼不满道。
卫令姜只权且当没听见,并不理会。
“不过……你这女娃好像还是完璧之身?啧,先前老祖说错了,你小子可没乃父之风!”
符参老祖又定睛一看,向陈珩咂咂嘴:
“小子挺能忍的啊?”
陈珩面无表情,并不接话。
符参老祖见状不由得一乐。
他也有不少参叶辗转流落在了玉枢的众多子嗣身上,就连如今,那个身处“水中容成度命”洞天中的陈玉枢,年少时也曾特意来到阳壤山,求取过他的参叶。
饶是以他阅尽玉枢一家的深厚资历而言。
眼前这一幕,也是个颇大的乐子……
只是还没待他接着打趣下来,卫令姜已冷冷瞟了过来。
符参老祖耸耸肩,只得闭嘴。
“不知晚辈先前的所问,老祖能否答我?”
陈珩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一拱手道:“此事扰我许久了,还请老祖大发慈悲。开个尊口。”
“你这事啊?”
符参老祖沉吟了片刻,才缓声道:
“眼下究竟是祸是福,倒也真个不好去分说。不成器的自然不必提了,若说那成器中最成器的。如今他都伐下好几片地陆,在天外自个儿开府建牙,独领一道了,好不爽快!好不快活!便是老祖也要羡他的风光,不过嘛,这日后怎样……”
话到最后,他又嘿嘿怪笑了几声,眼底满是戏谑意思,任凭陈珩如何再追问,都只是摆手不语。
卫令姜两道黛眉微微颦蹙起来、
她自小便在赤明派中长大,跟在师尊拙静真君左右,甚少听闻过外界的闲话,更何况符参老祖特说得云山雾罩、扑朔迷离,根本叫人无从分辨。
她看了陈珩一眼,眨了眨眼,也忍不住相询。
但符参老祖这回却没念什么玄宗旧情了,见卫令姜也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索性耍赖将双手遮住耳朵,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说!不说!说了就不好玩了!”
符参老祖急眼了:
“实话告诉你们,天大地大,乐子最大!我出门玩耍就是要看乐子的,如果连乐子都看不成,那我还出门干吗?为何不在阳壤山里睡觉呢!”
卫令姜有些头疼,但也无可奈何,她转眼去看陈珩,却见他眉宇间的神情依旧是淡淡。
“既然老祖不愿多言,那便罢了,不过晚辈还有一事不明。”
卫令姜听见陈珩开口:
“老祖自言出身于八派六宗之一的太符宫,是正统的玄门仙宗,见今日情形,显然师姐与老祖是旧识了,只是不知,师姐又是哪方仙门的高足?”
卫令姜眼角微微抽了抽,拳头硬了,霎时便不想搭理他。
“不说,不说,老祖现在就是个聋子哑巴!”
符参老祖笑眯眯降了云雾,落到茶案上,摆了摆手,就开始倒地躺尸:
“你们把老祖唤出来,不是要商量事情么?快说吧!反正老祖现今只是一张万里照见符。没别的神通,不要指望我能替你们大杀四方!”
陈珩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知只怕是难从这位符参老祖身上得出什么东西了,略思索了一会,便也不再多想,只是定了定神,看向卫令姜,道:
“师姐说自己欲除去怀悟洞主,可这后手,便仅是万里照见符吗?”
卫令姜先前那番话倒也并非是虚言。
散景敛形术虽能遮去气机,但肉身体态,却是改易不了,纵然穿袍掩面,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绝欺瞒不过一位洞玄炼师的耳目。
而怀悟洞主的赠丹,只怕是提早盯上了二人,那在这位炼师的有心之下,自己便是修成了散景敛形术,逃出浮玉泊的可能,也恐怕是寥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