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洒然一笑,也不推辞,敬了一敬后,便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一时间,倒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而待得头顶那月轮已又转过一遭,两人畅饮言谈一番,兴尽过后。
当陈珩起身刚欲告辞时,陈象先忽也站来身来,将他唤住。
“贤弟,不知你可听说过‘以枝夺干’故事?”他问。
“此事干系不小……我平素亦有所耳闻。”
陈珩眸光一动,在顿了一顿后,正色应道。
……
……
陈玉枢当年以方术之能将众子嗣的功果与他强自绑扎,为他分化劫数。
而无论陈珩还是先天魔宗处的陈祚、陈婴等,皆概莫例外,同在网罟当中。
不过这门方术虽说诡异阴损,倒也并非完美无缺。
时至今日,也是被八派六宗的几位高人巨头联手推算出了破解之道来。
那便是陈玉枢的血裔子嗣如果同样知晓那门方术的秘要关窍,再修成他们特意为此创出的一门祭仪。
在此前提下,他们若能够斩杀陈玉枢,便可成功颠倒正反,混淆造化,将陈玉枢的一身修为道行吞夺过来,化为己用。
自此扯破束缚,一飞冲天!
如此——
便正是以枝夺干!
不过这设想虽然美妙,但要做成却难度不小。
不说合六宗之运的陈玉枢在胥都天内,已是一号名副其实的大人物了。
他自修道以来,向来横推同境无敌手,端得凶名厉厉!
且那门阴损方术也被陈玉枢看得甚紧。
在被几位高人合力推演出“以枝夺干”的破解之道后,为绝后患的陈玉枢还不惜代价,动用劫仙一脉人情,为那门方术施加了道禁。
如今那方术已经成为陈玉枢的禁脔。
常人便是大运加身,侥幸得了方术全本,但在道禁影响下,也是无法理解其中秘要,只能徒呼奈何……
“陈玉枢因畏惧人劫,才对一众子嗣百般算计,更恨不能将你我食皮寝肉,才能得一个高枕无忧。”
陈象先目视陈珩,微微一笑,他袖袍拂动,对着陈珩伸出一只手来,目光如炬:
“既如此,我等不妨立个赌约,便看看究竟谁才是陈玉枢的人劫!谁又能以枝夺干,率先取了那老狗性命,以告慰亡灵!”
“以枝夺干吗?”
陈珩此时脑中忽而想起陈象先方才所言“生身受度,劫劫长存”一句,不禁神色稍凝。
“以大兄的通天修为,还需同我一个金丹来赌戏吗?”
他将心神一收,笑言道。
“火龙师未成道前曾以牧马渔猎为生,那时候,谁能晓得一介氓隶日后竟会成为道廷的八百大灵官之首,统领都天神将?贤弟又何必玩笑呢。”
陈象先语声慨然,随口言道:“至于赌注,我等这桃树为筹罢!
若是你胜,此树便归你所有,若我胜,你需得替我再寻一颗树种来,在这洞天中凑个一对,如何?”
陈珩闻言大笑一声,他也不犹豫什么,大步便迎上前去。
两人对视一眼,俱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那一丝激昂豪迈之色,便也不多再言什么。
大笑将手抬起,遂三击掌为誓,彻底定下来了此约!
……
……
与此同时。
东弥州,一座偌大的青苍山谷当中。
原本闭目枯坐的威灵道君忽神色一动,站起身来。
他仰头望去,只见头顶罡气层忽震了一震。
浩浩云幕纷乱爆开,旋动似潮,气象森严。
此时亿万道金色雷光正自无边宇宙深处飞掠撞来,弥纶虚空,直有冲动四象,开天地根的可怖威势,叫人咂舌不已,心头畏怖!
“恭喜师兄破劫而还,如今你又闯过合道的一重难关,想来离那天仙道果,也是不远了!”
威灵道君见状脸露喜色,点头道。
亿万雷光在临近胥都天时齐齐一收,化作一缕玄气悄然无息遁穿罡气层,落进谷中,显出通烜道君的身形来。
“不摘仙业,终是不得超脱,也唯有那至上的天仙道果,才方便去求一个真逍遥……
我早年不慎行上歧路,以至悔恨半生,如今重来一世,费了无穷苦修功果,总算是见得些苗头了。”
通烜道君轻叹一声,心下感慨不已,又摆手道:
“不过师弟却言重了,合道九难,我如今仅是又进一步,距证天仙大境,到底还是隔了一些。”
“我辈重修本就不易,师兄当年能以大毅力舍了道果,再来一遭,足见你向道之心勇决难当了,我不能及也……而今日功行又进,却是不可不贺!”
威灵难得笑容满面,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