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绿林蛮送来的养了三四年的老母鸡,源源不断的向卤汤里添。
云湖拿着个小蒲扇,眯着熬红的眼守着锅,一会儿舀口汤品一回。精心研究着火候。连睡着都只是在炉边打个盹。
熬更守夜,没白没黑,费了近百头小香猪、竹林鸡熬出来的这锅好卤汤,为了最后再添点醇香,云湖一宿都没睡,现在就要揭开它的封条。
云湖自己都觉得,馋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炎冷月纤纤细手上,隆重地涂了蔻丹,衬得十指越发洁白晶莹,犹如美玉。
她举起手来,用纤美的手指轻轻揭开封条,一阵隐隐的,却无比诱人的醇香,勾得评委们全都在四下张往。
陶盖揭开,一股浓郁醇厚到难以形容的香味,让评委们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叹。顾白蔻此时正悠悠地烤着肉,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出所以然。怔了一怔,便继续烤自己的肉。
肉片烤得焦黄,滋滋直冒油珠。顾白蔻又取了剪子,慢条斯理的将肉片剪成细条,放在火上慢慢逼出油份,此时烤肉香味四溢,香而不油腻,众评委方才明白,原来这才是正确的吃法!
不料卤肉的香味却蒸腾上来,纵是顾白蔻从小见惯了佳肴美味,也不由得暗暗一惊。再看底下,众评委也有香得囫囵吞下的,也有含在嘴里舍不得嚼的,一个个都是满脸陶醉。
顾白蔻此时腹中已有些饥饿,见此情景,不由得咬了一大口刚烤好的五花肉。他本来厨艺精湛,烤得火候恰好。一口咬下去之际,只觉得肉汁鲜美,齿颊留香。
这时,前排的观众们也纷纷掏出备好的零食解起馋来,从二层到六层的评委没东西吃,急得直咽口水。
然而很快,轮到了一层的评委们恋恋不舍,眼巴巴地看着侍女们把卤肉端到第二层。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其实更可怜的是这些侍女,从一层端到七层,一路上垂涎三尺,却既不能动卤肉,也没东西解馋。
据说那天端卤肉的侍女们,全因为过多的口水流入胃中引发了胃炎。
品尝中断在第五层。这时越来越近的香味已经让顾白蔻好奇心大起,正等着品尝佳肴。然而,卤肉居然吃完了!
这在海选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司仪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探询的目光投向顾白蔲。
“既然没有了,那就重做一盅好啦。”顾白蔻故作淡定。
“顾公子此言差矣!”炎冷月清脆的声音在赛场上响起,其实她此刻是紧张的。
顾白蔻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发髻漆黑,皮肤象饱满的新鲜水果,粉嫩嫩地又象是春天的桃花瓣,身材窈窕动人。更令他格外赞叹的,是俏丽的瓜子脸上那灵动俏皮、黑如点漆的一双眼,每次顾盼,都可以当作题目写首诗。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原来炎冷月初次见他时,虽然相貌与现在相差无几。然而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历练,神情中平添了几分机警大气,却是与寻常少女不同。
正如甜点吃多了,突然吃到一道麻辣鲜香的水煮鱼,自然格外提神。
“顾公子精通厨艺,自然应该知道卤肉不是一时半会儿功夫做得出来的。”炎冷月接着说。
“不妨,现在时间还早,给你两个时辰重做一盅。哦,不,三盅,给五、六、七层各一盅。”顾白蔻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暗道:有如此美丽,又何必有如此厨艺,有如此厨艺,又何必有如此美丽?
如此佳人,来自何处?
顾白蔻呆了半晌,举扇轻轻扣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起来了。原来这女子与自己在半年前,曾经有过一饭之缘!
然而她不是鸿蒙弟子吗?鸿蒙弟子门禁森严,她如何又会出现在这里?可见这女子竟与自己缘份不浅,顾白蔻心中砰然一动。
接下来的菜品无论好坏,经这卤肉一比,全都让评委们下不了嘴。评委们一个月来打的叉叉,算来也不比这一天多。
最后一天参赛的,要么是对厨艺没信心,要么是精心准备到了最后时刻准备决一死战,结果是没信心的更没信心,决一死战的铩羽而归。
最可怜的一个美女,精心梳妆了一番,身着白衣绿裙,捧上了一道开水白菜。
见一汪清水里浮着棵白菜,最底层的几个评委便撇起嘴来。他们不过是从普通市民之中随机抽出,并未见过什么上等宴席,只当是清水煮白菜。一个个还没品尝,便在心里已经打了个叉。
至于味道,评委们乱七八糟吃了几个时辰,这时早已经味觉麻木。这种清淡菜哪里尝得出味来?随便嚼了一下便打了个叉。一排排的红叉,场面煞是难看。然而评委根本不觉得,叉习惯了。
然而开水白菜虽然听起来名字朴素,看起来也不过是清水煮菜,做起来却是无比复杂。此菜的关键就是所谓开水,须将老母鸡猪筒骨等汤料细细煨出,再用鸡肉末反复扫汤以至澄澈如清水,仅这准备工作就需数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