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雪亮寒光,刹那间,犹如要劈开天与地,势不可挡。
云湖就算是清醒时,也完全不可能看得清。何况这他已经半醉,肩头又扛着个人。
熊熊火焰,霎时间席卷夜色,那焰色并非一色的火红,而是挟着赤金与纯青。
那雪亮寒光,凛冽无际。
万古冰川的严寒,凝于一线锋快。
谁能向火中取雪,且铸火为雪?
他们正向火中取雪,且铸火为雪。
霎时间天寒地冻,倾刻间炼狱降临!
正所谓: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云湖这时也顾不得习不习惯了,抱着个醉得昏沉沉的炎冷月,满地里滚来滚去,寻觅个会被急冻成一砣冰,也不会立刻焚成灰的角落藏身。
哪里藏得住!
那严寒和烈焰都只顾往他身上招呼,犹如招惹到了球状闪电,越是躲,越是追得凶。
“我命绝矣。”云湖这时只觉得一个身体犹嫌多余,还要顾着炎冷月,哪里吃得消!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何时多了一个顾丁香。
顾丁香的加入,刹那间定了输赢。
并不因为顾丁香的功夫如何高,而是棋鼓相当的两人缠斗之时,突然加入一个意外的力量,自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一瞬间,战斗结束了。
一切安好,除了地面上多了一个满身灰土,狼狈不堪的云湖。
街市依旧太平。
鸡上架了,狗进窝了。该打呼噜的打着呼噜,该说梦话的说着梦话。
原来刺客高手作案,自带打扫现场功能。
毕竟行业特殊,手脚要干净。
顾丁香此时站在街心看着禹定天,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崇拜。
“咦,你不是走了吗?”
顾丁香点点头。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禹定天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走了呀!可是我一回去就找不着我哥,不知道他又忙什么去了,我想想机会难得,就又想办法跑回来了呀!这人好厉害,居然下了结界!”
“原来有结界!怪不得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你也好厉害,居然破得了结界!”禹定天也是惊诧佩服,无以服加。
“我从小痴迷各种功法,哥哥老是担心我这个担心我那个的,也怕我跑出来玩,所以不管有用没用,就给我买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功法和秘笈,我看多了,就自己会了。”顾丁香不知他为何这么吃惊,倒被他搞懵了。
“天哪!你居然自己看书看会了!你要是进了鸿蒙学院,一定会是最顶尖最顶尖的刺客!”禹定天顿时五体投地。他听说过天赋超群的人,学得会结界与破解结界,但一个个都是经过高人亲自指点。
秘笈固然难得,便是关于结界的书却从来不是秘笈,市面上随处可见,大家都不过归为算命卜卦之流。虽然有人出于猎奇心态买了来看,却一个个都是看了两三页便束之高阁,原因无他——看不懂。
一个个大炎国王钦定的正体字,印出书来,字个个认识,话却是一句不懂。
要么就是生吞活剥,实在理解不了之后加进去许多私料和无稽的解释,印成书来卖钱,例如去年热销的《结界揭秘》、前年大卖的《结界坛解》。
大炎民众不傻,只是看着好玩,消遣而已。
久而久之,连官方也只得将结界一说斥之为“迷信”,谁还会去理那是上古鸿蒙人人类对于自然界长期观察得出的结果。
因此官方解释一出来,大家欢呼雀跃,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个看不懂书的笨蛋?
闲话暂且不提,却说那禹定天深知结界一术极难修习,连鸿蒙学院的师傅们也不是个个都会。此时听顾丁香说自己居然自学成才了,惊得连三观都刷新了。
围着顾丁香足足绕了三圈,看得顾丁香起初是欢喜得意,后来是心头发毛。
“怎么啦?你转着圈儿看什么看?”顾丁香忍不住了。
“我就觉得奇怪,那书我都硬起头皮看了三遍了,就是一点都不懂,完全是家法规定必需学,我只是作个预习。你居然自己看书就看懂了!”禹定天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有那么难啊?”顾丁香也无法相信,自己虽然不知何时学会的结界一术,但这玩艺连禹定天都无法自己学会?
“你看了多少遍书?”禹定天决定为自己找回一点信心和尊严。
“我哪知道?我那些书,我就是想起看看,想起看看,哪有个一定啊!看呀看的,看着这本悟明白那本,看着那本又悟明白了这本,什么时候会的,我倒真说不出来。反正一不留神,我又会了一件东西,也不知道它是难还是不难!”
“厉害!”禹定天怔怔地听完,只发得出一声感叹。
此时他恨不能立刻把顾丁香对武学的痴迷换到自己身上,他也很想很想这么不知不觉会一样,不知不觉会一样。都不需要象他那样刻苦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