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湖虽然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仙鹤好看还是看得懂的。本来见顾白蔻杀鹤也是一肚子不爽,这时未免觉得出了一口气。
猛然间,又觉得面前的小几震动不歇,原来却是炎冷月憋不住,埋着头默默无声笑得发抖。
“在下却是不解,既然将军的爱姬不耐烦,为何却又欣然而来?”
顾白蔲脸上挂不住,勉强陪笑问道。
豪血却是正色放声说道:“我这爱姬耐烦来便来,不耐烦了便走,还需要什么理由?”
顾白蔻面色越发尴尬,望了云姬一眼,正欲开口挽留,豪血却哼了一声。
“有话与我说便是,我这爱姬向来不耐烦和旁人说话,我便是她的喉舌。”
一句话堵得顾白蔻无言以对,只得看着他扬长而去。
“见过惯老婆的,没见过这么惯的。”一旁便有人嘀咕道。
不料豪血听力竟然十分惊人,顿时转过身来冷冷地道:“是你自己见识浅薄,怨不得别人。我这爱姬,吃饭都是我尝了有毒没毒再亲手喂在嘴里,干你何事?”
那嘀咕的见他面色冰冷,顿时将脖子一缩,吓得战栗不已。
原来这些宾客虽然非富即贵,但豪血一介战功赫赫的武夫,这些富贵子弟向来交结不上他,也不知是何等脾气,见他话风不对,自然不敢招惹。
满园宾客,一时间都是噤若寒蝉。本来一片欢声笑语,这时只觉得空气怕是都会结冰。
唯有炎冷月将豪血的话听在耳中,却觉得十分对脾气,不禁回眼望着云湖嫣然一笑。
云湖见顾白蔻大折面子,炎冷月却在一边看笑话,自然也是乐滋滋地一笑。
哪知顾白蔻本来是想在炎冷月面前扳回面子,没想到却大大地丢了一场脸,不禁担心地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时机却是十分不对,不偏不倚正看到云湖与炎冷月对视而笑,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作为原固城中新近失恋的单身狗,此时此刻顾白蔻心头的滋味真是自己也形容不出。
幸而先前弹琴那女子上前劝道:“顾公子不必介意,不过是一个粗鲁汉子,不懂得此等雅事罢了。”
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豪血怎么回来的竟没人看得明白。
刷拉一声,一口宝剑就架到了那女子脖子边:“本将军……”
才说得本将军三字,那女子身子一软,两眼一翻,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顾白蔻本能地在身后一扶,女子便软软靠在了顾白蔻肩头。
豪血的剑,虽然不曾伤她,却也一直未曾离开她的颈项。
也不管那女子已经晕迷,豪血冷冷地对顾白蔻道:“本将军最不喜欢背后议论人,只靠一口红莲剑说话。今后再这么唧唧歪歪,鹤怎么死,她怎么死。”
说完刷地插剑入鞘,大步流星,携着云姬而去。
顾白蔻这时扶着那晕迷的女子,呆呆地不知作何反应。
焚琴在人丛中看得着急,忙忙带两个侍女冲上来,命她们将人扶走。
凑到顾白蔻耳边,急急地道:“公子怎么糊涂了?命人继续杀鹤、烫鹤、拨毛、剖腹、洗净、下锅……”
顾白蔻哪里听得进?一张俊脸一忽儿红一忽儿白,额头作烫,汗却闷着出不来。
满脑子里都是自己被豪血羞辱时炎冷月的笑脸,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情急之下,想起玉烟躲在一边的软帘后头,也是病急乱投医,竟快步朝那头奔去。
也不知道焚琴对玉烟说了些什么话,只见玉烟将帘子一掀,走将出来。
那一刻,园中顿时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那惊人的美丽,仿佛带着一团光雾,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论温柔,比月光还温柔,论娇艳,比桃花更娇艳!
莫说那些着意打扮的女宾,就是这一园子的花朵也失了色。
水虎鱼相思多日,这时更是看得失了神,起身便要冲过去。幸而师兄身手矫捷,一把牢牢按住。只是玉烟这时也看见了水虎鱼,远远的对视着,竟然两个人都痴了。
怔了半晌,还是焚琴提醒才记起正事。
玉烟便恍若飘在水面上一般,盈盈举步走过来,娇滴滴地开了口:“今年多了一项新玩艺,请诸君动手,自己杀鹤。杀完了论多少评奖。”
本来玉烟一出来众人便已忘了方才的尴尬场面,这句话一出,更是疯了一般涌上前来,各自抢鹤不提。
场面顿时大乱,鹤唳声,扑腾翅膀的挣扎声,争夺的咒骂声乱成一团。女宾们便娇怯怯的惊叫着四下里躲闪,生怕撞跌了头上的簪子,挤掉了身上的环钏。一时间犹如打翻了菜市场一般,哪里还有先前那份豪奢气派?
不过倒也好,顾白蔻终于醒过神来,被焚琴拉着一路回屋里平息情绪去了,也算是借势下了个台。
慢慢的喝了两口茶,焚琴在旁狗腿十足又是捶背又是揉肩,一通瞎忙。
歇了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