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蔻在院中这一惊不小,园子里炎冷月也是惊了又惊。
原来参加焚琴煮鹤宴的宾客多是非官即富,生养的儿女至不济也要学一两门才艺,大炎人最为推崇奏琴,奏琴却又往往讲究好琴好弦。
这时顾白蔻将琴一焚,宾客哄动,一个个纷纷打听出自哪家琴行。
借着这一打听,不熟的也熟了,倒是活跃气氛的好招数。
内中一个笑嘻嘻的肥胖客人,特意的拉着一个个宾客,说道:“敝姓赵,这是酒是我家产的绩曲酒,请记住了认准了,不好喝我不论开封与否都退钱。”
又有一个黑汉,拭着汗一桌一桌的打招呼:“今年装请柬的匣子是我家的工艺,诸君将来有什么包装盒要做,找我准没错。”
一时间,卖红珊瑚的,卖手工银饰的,卖香料的……一个个都挨桌儿推销起自家产品来,哪里是什么焚琴煮鹤宴?分明是珍稀产品交流大会!
炎冷月不由得暗自点头赞叹不已,笑着扯扯云湖道:“看罢!我说那壶不见得是顾白蔻出钱做的嘛!等我打听打听,说不定这些人还得交钱给顾白蔻!”
云湖一听,吐了吐舌头道:“想什么呀你!给他东西打点折也就罢了,还交钱给他?”
炎冷月嘻嘻一笑,认明了那绩曲酒的,上前敬上一杯道:“赵老板,好酒,好酒呀!”
赵老板便堆出一脸诚恳的笑来:“诚心做的,诚心做的。”
“给焚琴煮鹤宴提供酒,有条件吧?”炎冷月扑闪着无辜的一双眼。
“我的条件比较好,顾公子品过了,免费就行,免费提供!”赵老板那推心置腹的神情,犹如刻在脸上一般。
炎冷月听了,嘻嘻一笑道:“那条件不好的呢?”
“交入场费呀!”赵老板得意得直晃脑袋。
“如何?”炎冷月便看定云湖,浅笑盈盈。
“这顾白蔻,赚的什么黑心钱!”云湖不以为然,喃喃咒骂。
炎冷月见状,却是心中微微一动,便含笑瞅着云湖,自己思索起来。
这时云湖只见炎冷月俏脸微红,酒窝藏也藏不住地蹦了出来,那模样娇艳动人,也是心中砰砰作跳。
哪知远远的隔着花树,顾白蔻正正地看到这两人含情对视,虽然是一园子热闹喧哗皆因自己而起,这时心中却是酸楚难耐凄凉无比!
若是一般少年人被人夺爱,自有对着白海棠吐两口血的自由。然而顾白蔻身为全国第二大餐饮连锁的掌柜,日理万机不说,还要操心表妹的婚事,妹妹的安全,还有姨母养育之恩要报!
因此顾白蔻怔怔地看了半晌,那一两口要吐的血,涌上来又忍回去,涌上来又忍回去。
只顺手抄起一只银壶来,将那绩曲酒灌了又灌,还未开席,便将自己灌得醉了大半。
因此醉中信步,也不知向花柳深处走了多远。
焚琴知他心事正重,也不敢多话,只远远跟着。
正满腹愁怅悲伤难言,偏偏煮鹤还不放过他,一溜小跑跑过来。
一边抹着汗,煮鹤一边语带抱怨:“我的爷,把我这通好找!毛也褪了鹤也洗净了,等着你下锅呢!”
顾白蔻这时气得腿软手乏,哪里还有兴致做菜?便没好气地地道:“店里随便叫谁不成?”
“啥?”煮鹤听得一怔,却见对面焚琴拼命的使眼色,这才察觉到顾白蔻神色不对。
“我的公子爷,店里手艺好的师傅,做鱼的做鱼,做肉的做肉,都忙活着呢!再说,鹤肉菜是您独创,他们就算是现学,也得来得及?”
一席话倒把顾白蔻说得无言以对,愣了半天道:“有上好的三穗鸭,用它只怕也能充得过去。”
“别,您筹备了这么久,好容易鹤肉要下锅,不做了?这不儿戏吗?”煮鹤脸色都变了。
“儿戏就儿戏,也该我儿戏一回。”顾白蔻恨恨地道,满腔子的郁闷憋屈羞怒,难道连溜个号的自由都没有?
这自由他还真没有,煮鹤脸都白了:“公子爷诶,今天来的客哪一个是怠慢得起?就算记不得去年的鹤肉味儿,总不见得尝不出来是鸭子肉!到时候人多嘴杂,席上议论起来,顾家在原固城还混不混了?就算是公子爷您不在意,还有姨太太表小姐和咱们小姐的身家性命要顾不是?还有楚天食府上上下下这么一大摊子人……”
顾白蔻听着煮鹤这一通罗嗦,听得脸色变了又变,听到后来,也等不得煮鹤讲完,一跺脚道:“偏你有这么多废话,走罢!”
行得几步,却又涌上一阵子不甘心,停下来抬眼望天:“这算什么事?我这不是找个蚤子在头上爬?”
煮鹤看得心头一紧,还当他又要撂挑子,还好顾白蔻也只是叹叹而已,叹完又灰溜溜的朝着厨房去了。
这时煮鹤方悄悄的问焚琴:“公子爷兴兴头头的要办这个煮鹤宴,这会儿怎么这副模样?”
焚琴便长叹一声,摇摇头,摆手让他别说话。
煮鹤此时满腔的纳闷,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