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竟然敢砸上顾家门来!”顾白蔻顿时一声暴喝。
“不错啊!我们没这么大的胆也不敢砸上你的门来!”内中一人便冷笑着走过来。
“我们不但要砸你的东西,还要你陪钱!”又有一人粗声粗气的道。
“岂有此理!”顾白蔻怒道。
“没理,你见过豪府搞这些打砸抢烧么?”
“云姬夫人有孕在身,昨晚闻到一股奇臭,吐了个死去活来。害我们哥几个找了半宿才发现是你家后园子流出来的臭水。将军吩咐了,砸到哥几个累了就收手,明儿你等着城主开来的罚单便是!”
一个粗壮汉子,将脚踏着精雕细琢的紫檀八仙桌,说得畅块处,脚上发力,顿时踩得一张桌子稀烂。
顾白蔻听到此处,却是作声不得。
想了一想,废然叹道:“既然如此,几位官爷只管砸。”
又道:“焚琴,官爷们砸得辛苦,令人泡了好茶来伺候几位。吩咐厨下把宵夜早餐备下,官爷们砸得累了,吃饱了方好干活。”
几句话说得对方反不过意起来,一个个便哄笑起来。
“顾小哥,这事儿整的,将军吩咐下来……”
顾白蔻便连连摆手道:“先前在下不明白,现在既然是事出有因,砸一顿出口恶气也是应该。只是连累几位半夜三更不得睡觉。”
先前踩碎桌子那人便笑道:“顾公子倒是能屈能伸!”
顾白蔻只得又陪了笑道:“几位也是执行公务,我这里委屈烦恼也是砸,高高兴兴也是砸。”
“不错!顾家反正有钱,哥几个替你砸了好换新的!”
那人便安慰受委屈的小孩子一般,重重的拍了顾白蔻肩头两下。
顾白蔻向来为人骄傲,最爱清洁,那人砸得满手是灰,拍得顾白蔻猝不及防。
这时顾白蔻瞅着自己肩上掌印,逃之唯恐不及。
顾白蔻便冲着这几人一拱手:“在下还有事要办,暂且失陪,哪里砸得不顺手,只吩咐焚琴煮鹤就是!”
“也对,免得你看着心疼!”
那人顺手接过丫头奉上的茶,笑眯眯地便喝了一口,目送着顾白蔻走出去。
有了这一口茶润嗓,这人在顾白蔻背后声如洪钟地喝道:“砸!给我尽情的砸!”
只见得顾白蔻肩头应声震了一震,眼睛也微微闭了一闭。
这一夜好砸,直到天明方罢。
几个人足足砸了一院子,总算房子没拆。
顾府虽然有钱,只是一时没得会客的去处,重新置办却又是一桩麻烦事。
顾白蔻被吵得一夜没睡,天明时分,正欲补个瞌睡。
不料又听得人声喧哗,焚琴复又将他请了出去。
到得堂上,只见一片乌烟瘴气,一屋子拆了个七零八落。
几名官差坐在临时托搬来的绣墩上,满脸都是幸灾乐祸,见了顾白蔻,便递过来一张印了朱印纸。
顾白蔻向那纸上一看,只觉得头晕眼花,不觉扶住额头。
“公子?”焚琴立刻无比关切的凑过去。
顾白蔻也不言语,只将纸递过去。
焚琴向纸上一望,惊得目瞪口呆,手一抖,那纸便飘将出去。
煮鹤却是手快,急忙接住一看,也是一时无语。
却原来这纸公文上说得清清楚楚,豪大将军于国有功,云姬亦事关国家大事,着令顾白蔻重新选址,仿着将军府重建一座宅邸相赔。
堂堂大将军如此讹人,顾白蔻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原来砸了一夜家具器皿不过是开胃小菜,这会才真的摆开大席。
更要命的是,偌大将军府,工期只给三个月。
顾白蔻哪里料得到,不过是夜探了一次卤肉李家,竟然招致如此横祸!
思来想去,都是怪云湖心机深沉,挖下了重重陷阱。
说不得,新仇旧帐又添了老大一笔。
此时此刻顾白蔻心中,云湖越发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
偏偏这死敌身边,还有那些能人保镖,害得他有心报仇却无从下手。
焚琴也是沉吟了半晌,悄悄将顾白蔻衣襟一拉,低声道:“公子,内院里说话。”
也是焚琴心思深细,前因后果竟串将起来。
“公子,这事蹊跷。”
“你讲。”
“公子想想,顾家最大的仇人姓云,那小子也是姓云。”
顾白蔻一怔,顿时也冒出一身冷汗。
“公子再想,先前公子就有那些疑问。前些时办焚琴煮鹤宴,这豪大将军砸了场子。”
顾白蔻不由得侧过头来,一双眼紧紧凝视着焚琴。
“如今公子才着了云湖的道儿,将军府立马讹上门来,只怕是其中有诈。”
“依你之意,他们是一伙的?”顾白蔻的背上已是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