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叫你。”阿大便向煮鹤说道。
煮鹤一听,不由得冷冷的笑道:“不怕你在公子面前编排瞎话,公子要是透出一句半句,有你小子的好受!”
放了狠话,方才向顾白蔻车中去了,倾刻回来搬东西。
一边搬,一边就露出趾高气扬的嘴脸来:“哼,你以为你会捡高枝儿飞,就能在高枝儿上站稳?也不撒泡尿照照,配端茶递水不配?”
“不配。”阿大老老实实的答道。
煮鹤听了此话,方觉得一口恶气顺过来,嘿嘿冷笑道:“你小子倒有自知之明。”
“的确。”阿大又道。
煮鹤听得奇怪,想了一想,自己嘀咕起来。
“焚琴找的好人,没规没矩,老实倒是老实的。”
却不知阿大此时只在心中好一番嘲笑,只笑他为奴为仆的惯了,自然配端茶递水。
自己身为顾白蔻上宾,焉能配得上端茶递水?
煮鹤到得顾白蔻车中,只见车内冰冷一片,茶不是茶水不是水。
此时不由得抱怨道:“公子待下宽厚,也不是这么个宽厚法。”
顾白蔻也不言语,只等煮鹤倒茶。
哪知煮鹤却根本没这个念头,只顾自己往下抱怨。
“来这么半天,也不见熏香炉,也不见倒茶。还等咱们伺候他不成?”
顾白蔻使劲瞅了煮鹤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忍回来,忍了半天没忍住。
“你不也来了半日?怎么不见干活?”
“公子的意思难道是我偷懒不成?我倒不是有意要偷懒,只是他们的活计我干了,越发管不住人。”
煮鹤素日在顾白蔻面前也是个有脸的人,这时便以平日家的口气,直来直去的说道。
顾白蔻无奈,便问道:“焚琴没和你交待清楚?日常服侍我,也是你来做。”
煮鹤顿时愣住,自问这些精细活儿不是自己专长,怎么干得来?
“你们互相就没有好生交接好?端茶倒水,在家自然是丫头做。出门却是焚琴。”
煮鹤越发愣了,问道:“难道不是由焚琴安排着人做?”
“跟前没人的时候呢?”顾白蔻苦笑起来,这时方觉出焚琴的好。
毕竟当初只余主仆二人,焚琴一应粗使活计都是自己来,从来不曾抱怨过半句。
“那不是还有三个人吗?一个人负责熏香扇扇子伺候洗漱叠被子铺床,一个人负责端茶倒水展纸磨墨,一个人负责端饭添汤一应小点心,岂不是正好?”
煮鹤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来,果然正好。
数罢理直气壮的看着顾白蔻,只等顾白蔻发现他安排得周到仔细。
顾白蔻无可奈何地看着煮鹤,叹了口气:“那么你呢?”
“我自然是专管盯着他们干活,哪里不周到,该打打该罚罚!”
煮鹤越发搞不懂,今天的太阳到底从哪边出,怎么这么清楚明白的事情还要一一过问。
顾白蔻又是傻了半天,自问也不知如何反驳。
然而阿大说得一丝余地不留,贸然告诉煮鹤真相,只怕人家真的不干!
此时已近中午,自出门起,顾白蔻连口热茶都没喝上,更不用说参汤和治病的药!
一时无奈,只得道:“你出去赶赶马车,我呆会。”
“赶车?”煮鹤一听,一肚子的委屈差点满出来。
“公子,我去赶车,不是笑话么?公子好歹给我留点脸。”
“你实在不去,我去!”顾白蔻实在是无言以对,只得苦笑道。
“别,公子,您今天是闹哪出?我赶车倒茶都成,就是您得让我明白为什么啊!”
煮鹤还当顾白蔻是赌气,连忙一把拉住。
顾白蔻上上下下看了煮鹤半天,长叹道:“没什么,我想静静。”
“静静?静静是谁?”煮鹤满脸懵。
顾白蔻被他问得一愣,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终于禁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煮鹤见他突然发笑,虽然越发如坠雾中,倒是也松了口气。
顾白蔻只得道:“这些细活儿你虽然不会,我却是会的。只是我如今是在病中,总不见得都得自己干。”
“那他们呢?”煮鹤又不明白了,将手向后头的车辆一指。
“他们你别管,如今你只记住一件事,这次出门你只能指望你自己。”
“可是我不会呀!”煮鹤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不会,不能学?”顾白蔻拉长了脸。
煮鹤只得一肚子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果然跟着顾白蔻学着煮汤熬药。
只是他本来满心抗拒,自然学得心不在焉,此时顾白蔻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能立时三刻将煮鹤念个变字,变成焚琴。
然而顾白蔻毕竟凡人一个,哪里变得来?只得耐起性子一点一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