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您这话说得伤人了啊,我这烫得怪疼!”
煮鹤便苦着一张脸,语带抱怨。
“你没看提梁上裹着红丝绳防烫?谁让你伸手去捧?”
顾白蔻哭笑不得,转念一想自己这一日对他确实过于严厉,况且没功劳也有苦劳。
捧银壶虽然蠢点,烫着了也算工伤。
这一想之下,便耐下了性子安慰起煮鹤来。
“你原不是干这些的人,难为你。”
又亲自唤过煮鹤,只见他一双手掌心通红,燎出几个亮晶晶的大泡。
“唉,银子传热最快,你不知道么?”顾白蔻无奈地问道。
“没事,伤都伤了,我给您泡茶。”
煮鹤甩着一双手,伸手指去提煮水壶。
顾白蔻连忙一把按住:“不用,泡茶这种事我都是自己来。”
又叹道:“你果然不曾服侍人,这些规矩全然不懂!”
因此顺手将衣袖撕了两块下来,亲自与煮鹤裹伤,裹完方才去泡茶。
正将一盏清香四溢的绿茶送往嘴边,大姐却急匆匆掀帘子进来,手内一只葫芦。
“公子别喝那水。”
大姐便将葫芦递过来,顾白蔻一惊,连忙接过。
“你什么意思?”煮鹤诧异道。
“你不用管,先出去。”顾白蔻便冲着煮鹤一挥手。
煮鹤刚一出门,大姐将壶盖一揭,顾白蔻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水壶内壁一片焦黑,银子被蚀得坑坑洞洞密布,一看便知水中有剧毒!
“这,这怎么回事?”顾白蔻忙问。
“你那位煮鹤,实在是添乱。”
大姐低下声来:“好不容易把毒下到了云湖的水葫芦里,他花一块金币给买了下来,幸而我去探听情况。”
“怎么说?”
“几个人在取笑你的管家一个金币买一葫芦水!”大姐的声音略大了些,又警觉地低下去。
“我怕出事赶过来,幸好及时。”
顾白蔻此时未免后怕,望望杯中的茶,再渴也不敢喝。
“这些壶和杯子,趁早扔了,只喝我给你这个水。”
“这……喝生水?”顾白蔻为难起来,活这么大他还第一次喝生水。
“生水至多不过拉肚子,总比你中毒强。”
大姐说话倒是十分在理,顾白蔻从善如流地举起葫芦来,咕嘟便是一大口。
大姐却顺手便将那名贵的紫砂壶、碧玉杯一气扔出车来,唯有银壶笼入袖中,暗想熔一遍又是好大一锭银子。
哪知煮鹤并未走远,只在车边偷听。
听得大姐说他添乱,心中已是有气,后来又听见说别人取笑自己,越发腾地冒出一股火来。
正欲设法找个机会出口气,车内又是壶又是杯的扔出来砸个稀烂,却又是受了一惊。
只当顾白蔻听了她挑唆,气得连壶带杯子的砸了出气。
也是活该煮鹤倒霉,顾白蔻喝了生水果然闹起肚子来,左一趟右一趟只是叫煮鹤。
煮鹤哪里吃过这般苦?一手捏鼻子,一手端夜壶。
左一趟右一趟的倒夜香,偏偏手心里烫伤还疼!
心里一不服,便往大姐车边来:“你也别躲懒,给公子倒两趟夜壶去!”
“这事不该我干,男女有别。”
煮鹤气得又来找阿大阿二,殊不知这两人直接不理睬他,只是一心装死。
这三人把煮鹤气了个倒仰,想来想去别无它法,只得每一趟都绕着那两辆车转一圈——用臭味熏熏他们也是好的!
只是煮鹤未免辛苦,倒一趟夜香当得三四趟!
这头才倒完,那头偏偏顾白蔻又叫他,忙到晚间,腿也软了。
一双手更是火烧火燎地痛,只是不得闲去看。
等到顾白蔻的肚子渐渐止住泻,煮鹤方才揭开裹伤的布来,只见血肉模糊,哪里扯得下?
只得咬着牙,四处寻药,幸而禹定天随身带了伤药。
“一点皮外伤,你至于吗?”禹定天见惯了大阵仗,十分不以为然。
“疼的不是你!”煮鹤咝咝直抽冷气。
禹定天便用清水给煮鹤将伤处洗了,又密密撒上药面儿。
煮鹤顿时觉得伤口一阵清凉,果然好得多了,连忙道谢了好半天。
这时看见云湖一行人什么都有,一个个的也是手脚无比勤快,心里生出羡慕之情来。
因此暗地里留意,只见云湖一应事情都是自己打理,却用不着人服侍。
煮鹤何等机灵,立刻便去找云湖。
“云小哥,你们这里的人手,能不能匀两个给我?”
云湖见他满脸殷勤,一改往日的豪奴模样,也是十分意外。
只是想不通,匀人去又有何用?横竖总在一处。
“匀人手?”云湖便诧异地一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