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夜,文艺队到附近农村演出,因为距离不远,没要汽车送,徒步就去了。这天演出很成功。回来的路上,徐丽和兰英不知道怎么掉了队,落在了行进队伍的后面。她们为了追赶队伍,想抄近路,就走进了一片黑松林,没想到被农村的两个小伙子跟踪了。那夜的月光特别清亮,照在密密匝匝的松林里,如烟如雾,徐丽和兰英开始都没发觉,牵着手在路上蹦蹦跳跳,沙沙的脚步和风吹树枝的声音恍如天籁。这时的庄稼刚刚成熟,周围扑鼻而来的是阵阵果菜的清香,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哼着歌儿,在僻静的树林里越走越深。是徐丽先听到后面沙沙的脚步声,她回了一下头,发现两条拖长了的影子,便开玩笑地说:“我们的影子怎么这么长?是不是一下子长高了?”那两条影子就迅速变短,跟着冒出两个脑袋来,冷不丁冲她们一笑。徐丽和兰英大吃一惊,兰英的声音都变了调,她哆哆嗦嗦着,强装镇静说,千万别跑,一跑就糟了,他们会追上来的。但话音未落,她和徐丽的两条腿不约而同地弹起来,像兔子似地直蹿出去,落荒而逃了。那两个影子穷追不舍,如同附在他们后面的鬼魅,怎么也甩不掉,那情形跟当时流传的恐怖手抄本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相仿佛,让两个女孩子灵魂出窍。
那片松林实在太大了,兰英和徐丽跑着跑着就迷了路,像碰上鬼打墙,在林子里转来转去,惊飞的夜鸟咕咕尖叫着,从她们身旁擦过,又增添了更浓厚的恐怖气氛。那两个跟踪者的眼睛始终在她们不远处闪烁,距离近的时候,甚至能听到他们咻咻的喘息。兰英和徐丽都快要绝望了,好不容易找到回头小路,只听见呼呼几声响,迎面刮来几股冷风,跟着从四周又冒出两个黑影来,到了这时,兰英和徐丽想跑都跑不了,刚才那两个黑影已经对付的丧魂落迫,何况又来了两个。她俩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都以为肯定完了。却不料,那个大个子黑影喊了一声“徐丽”,原来是杨成和军武两个接她们来了。徐丽和兰英立刻委屈地大哭起来,两个跟踪者发现来了两个男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赶紧悄悄溜走了。
“杨成,你个混蛋,怎么才来?差一点儿吓死我们……”徐丽逮住杨成,一双粉拳使劲地朝他身上击打起来。
“这不是来了吗?”杨成连忙分辨着,“谁让你们俩走那么慢……”
一忽儿,徐丽停止了击打,却激动地抽泣着拥上前去,与杨成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不知道是哪个用力,慢慢地就搂抱着倒下在一堆树丛里。
“走吧!”兰英看到这幅景象,立刻扯了扯军武的衣角,她知道这事应该是回避的。两个刚刚离开,突然听到树丛里“啊呀!”一声。静静的夜色下,传来了徐丽一声痛苦的惊叫。
“徐姐,你怎么了?”正在匆匆离去的兰英,连忙停下了脚步,大声问道。
“没事儿,你们走吧。我们马上就走……”杨成像是不愿意让他们近前,催促他们快快离开。
军武还想停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事儿呢,可是,兰英却拉了他的手,匆匆跑开了。
多少年之后,军武才明白,那天晚上徐丽在树丛里惊叫,是杨成粗暴突破她处女膜时真实的、痛苦的喊叫。兰英抓了他的手匆匆离开,显然是明白此事,怪不得接下来两个人的恋爱中,每逢军武欲望火起,企图越轨时,兰英就摇摇头,绝对不答应他。说:“干那事,你们男的舒服,女人那儿可是太疼了。”也许是那个夜晚,徐丽的一声尖叫吓到了她,让她畏惧少女的第一次是那样的痛苦不堪。其实,后来文艺队的几对恋人,可能当时都吃了禁果了,所以,尽管后来男女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变异,全没有一对分手,大概与生米做成了熟饭有关吧!试想,如果自己与兰英做了那事,兰英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全不像今日这么牛气,硬着心肠将军武冷落在一边……
妈的,都怪自己优柔寡断,没趁那里的热乎劲儿做了她!想到这儿,军武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念邻窗的小桌子上。
“老弟,怎么了?”正在拍小孩睡觉的余裳听到他砸桌子的动静,起身问道。
“没什么……”军武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列车员关闭了车厢顶上的灯,车厢顿时暗了下来,乘客们入睡的打鼾声此起彼伏,军武实在分不清哪些是余裳发出的,哪些是别人发出的?想一想他与莲歌儿青梅竹马,现在却分道扬镳;他与兰英曾经窗前月下,现在却因为身份差异而情分意散。儿时的初恋,童年的友谊,就那么经不住考验吗?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这次离开军营,本应该洞房花烛的他,却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那位叫吴静的孕妇;踏上了西去的列车,与自己缠绵的不是别人,而是路上邂遘的余裳。那些个海誓山盟,难道抵不住这萍水相逢的机缘?想来想去,他真的弄不懂了。
列车咣当咣当的节奏,将军武催进了梦乡……他到达了新疆三哥家,三哥将他介绍给了公社领导,公社领导欣赏他的才气,答应明年复员后接收他来新疆,在公社做新闻报道员。刚刚上任,他的稿子就被人民日报采用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