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军武背着挎包，拎起行李袋回到9号车厢时，10号车厢的郭燕也往9号车厢走来。

打扑克打得昏天地暗，本来轮到她睡觉了，那个躺在长椅座上的胖大姐却懒洋洋地不肯起来让位。

“喂，快来打扑克！”老军装一看那个胖女人不是没睡醒，而是不想倒位置，只好以邀请她打扑克的方式催促她。

“啊哈！”胖女人伸出双臂，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不看郭燕，却往车窗外边瞅着……

郭燕扭头就走开了。她知道这些已经结过婚的军官夫人瞧不起她这个黄毛丫头，更妒忌她的美貌，让老军装的眼睛不时往她的脸上、身上瞅着。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不平等的群体里除了老军装这个老龄男人，其他人都是不友好的。于是，她就赌气往车厢外面走，尽管还没到停靠的车站，但是她知道9号车厢有个穿军装的青年小伙子。她与这个小伙子是同龄人，只有他们在一起才有旅行的快乐。只是，不知道那个抱小孩儿的美妇是不是下车了？

军武离开卧铺车厢时，原以为自己的座位早被别人侵占了，没想到那条座椅上只坐了一个老太太，自己靠近窗子的座位空着，军武觉得奇怪，莫不是下车的人多了？走近前一看，座位不知道让谁的皮鞋踩了个脏兮兮的大脚印。人们宁可站着，也不愿意坐在那儿。老太太看到军武走向座位，马上就提醒他，不知道她是为了军武的卫生，还是不希望军武前来挤她？

军武没有犹豫，立刻将自己的小行李袋扔在行李架上。他知道，别人可能是短途旅客，嫌脏不坐。他是长途旅客，没有座位可受不了。于是，他立刻喊来了列车员，“请问你有没有抹布？我把那儿擦一下。”列车员看看那个脏兮兮的大脚印子，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活儿，立刻就拿来抹布，擦拭干净了那个位置，又告诉军武：“等过了酒泉，人就少了。你可以占个三人长座椅睡觉。”

就在这时，郭燕出现了。虽然是在火车上，她的脚步轻盈，像是舞蹈步伐那么令人心动。看到军武与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儿，她知道那个美妇下车了。

“你还在这儿？”郭燕上前搭讪道。

“呃，是你？”军武立刻想起了被老军装称呼“郭燕小鬼”的那个漂亮姑娘。连忙起立让座。

“你坐吧！”郭燕笑了笑，接着又情不自禁在打了个呵欠。

“你没睡觉？”军武看她的眼睛透出了疲劳，关切地问道。

“呵呵，打了半天扑克，脑袋昏昏的。好不容易轮到我睡觉了，那些个军官太太牛B哄哄的不让座位。”

“军官太太？”军武纳闷了，就问：“你不也是军官太太吗？”

“我哪儿是……”郭燕连忙解释，“我爱人早复员了。我是为了找伴儿，才诳她们说我是到部队探亲的。”

“呵呵，复员了……”军武立刻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拉近了些，接着又问：“复员了，就该回家与娇妻过团圆日子了。你怎么还要出门探亲？”

“哈哈，娇妻？你看我这个人娇吗？”郭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像是要他认真观察自己似的。

“娇不娇我不知道，”军武立刻笑笑说：“反正，在我这外大兵眼里，你应该是古书里写的美娇娘吧！”

“嘻嘻！你挺会夸奖人呢，”郭燕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过，美娇娘，这词够酸的了！”

军武也觉得这个用词有谄媚的意味儿，脸上不由地红了，随后说道：“我说的，是我自己的真实感觉。”

“哦，”郭燕点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接着问道：“你一个人，到乌鲁木齐干什么去？”

“我不是到乌鲁木齐，我到了乌鲁木齐还要远行呢！”军武觉得这姑娘与自己像是有什么缘份，相互聊起天儿来很亲切，很投机。就索性多说了几句。

“还要去哪儿？”

“南疆，且末。”

“啊？！”郭燕立即惊呆了，“去那儿，那要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你哪儿是探亲？简直就是探险！”

“别说探险，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军武的话音里显出些悲壮。

“刀山火海？干什么说的那么吓人？”郭燕惊讶了。

“因为，我需要找一份工作；寻一门前程。”军武庄重的说道。

“呵呵，穿着军装就忙找工作？你快要复员了么？”郭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是啊，预计明年我就该复员了。可是，我实在不愿意回家修理地球。”

“不过，现在内地找工作，难啊！”郭燕感慨地摆了摆头，她扎的两条小辫子随着摆动了两下。

“是啊。所以，我才想跑到天涯海角，试试运气。”军武说到这儿，无语了。他实在不知道这次远行的意义和效果如何？尤其是，他这次远行，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首先，休假超期的错误，就有一个行政处分在等待他。如果档案上装了个处分决定，那么他今后还想有什么好的前程吗？

“姑娘，你们是一起的吗？”旁边的老太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