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送医院?”老婆停止了哭泣,战战兢兢地问道。
张支书抿着肥厚的嘴唇,瞅了一眼女儿,唉声叹气地说道:“唉,反正死不了了。送什么医院?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这孩子怎么了,这么想不开?不就是个臭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婆看到丈夫的样子,知道他又琢磨报复军家的事情了。
“这孩子,她想的倒是美,想一下子解脱了事。可是,我这当爸爸的心里更难受呢!军武甩的是她,心里蔑视的是我。最后倒霉的人还是我。他们军家就是冲我来的。”张支书不知道怎么就演绎出了这一套论断。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看上去呆呆的,杀机却隐藏在了心底。暴戾如同大海深处的水,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流涌动,凶险万分。
“看来,咱们同军家的仇恨,算是结死了!”张支书深沉的说道,话里狠的能拔出刀子来。
聪明的老婆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她立刻跑出屋子,来到西邻的军家门前顿时大声呼号:“军武,你还我的莲歌儿回来!”
已经熟睡的军家人被吵醒了。军武母亲大约料到是什么原因让隔壁邻居哭闹了,就让老大军文出去应付。
军文听到张婶的哭闹,也知道她是为莲歌儿的事而来。开始还上前劝几句,可是,当他一听说莲歌儿想不开上了吊,自己也吓懵了。急忙赶到隔壁东邻家来。
莲歌儿缓缓睁开了眼睛,接近死亡的一刹那的美好,远远超过了对生存的渴望挣扎。她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没想到又回到了这个温馨的家,看到了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围拢在自己身边。
莲歌的眼睛间或左右一轮,发现爸爸在她身边,可是妈妈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姐姐,你醒了?”最大的妹妹首先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惊喜地问道。
张支书看到女儿苏醒,上前摸了一把女儿的脸,嗔怪地说道:“你个死丫头,可把爸爸吓死了。这点儿事就上吊寻死,值得吗?”
随着苏醒时间的延长,莲歌儿这才感觉到脖子那儿火辣辣的疼,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那儿,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她是被救下来了。
活下来了,悲痛重新进入了大脑,屈辱也随着跟进了。于是,她想起了自己被军武甩掉悲痛欲绝的事情,再次呜咽起来。
“姐姐,你哭什么呀?要不是爸爸有办法救了你,你早就没命了!”妹妹埋怨着她。
可是,心里的痛苦再次充盈了。莲歌儿依然制止不住自己的情绪,555555……哭个不停。
张支书被女儿的哭弄得烦透了,立刻骂道:“哭,哭有个屁用?咱得想办法出这口气才对。”话刚刚说到这,他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于是,一个使劲将女儿抱起来,走出西屋往正房的卧室走去。
“张叔,莲歌儿没事了吧?”那是军文关切的询问声。
“什么没事?”张支书大声呵斥道:“人死了,我要你家军武给我们莲歌儿偿命!”
张支书的呵斥吓得军文不敢近前,他也就不知道莲歌儿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他回到家里向母亲秉报情况时,母亲很不满意。
“老大呀,你去了他家,人是死是活你都弄不清楚,怎么就糊里糊涂回来了?难道,你就真的等着让军武回来给她偿命吗?”
“这事儿,是军武作的。他不负责,难道要我们负责不成?”老大倒有了一肚子怨气。
“哦,你这老大就这么当?弟弟有了事不知道挡一挡,还要把他送出去……好了,你们回屋睡觉吧!”母亲招了招手,将儿子和媳妇们赶走了。
夜静了下来,母亲的心里并不平静。刚才老大去东邻,她听到了莲歌儿好爸爸那一声呵斥老大的声音,她知道老大不敢与这个村支书较劲的。可是,真要是莲歌儿上吊死了,怎么就她的妈妈一个人来自家门前闹?她家那些人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
一股疑心升腾起来。她想,明天,就让自己孙子、孙女们去找张家的孩子们玩,或许,孩子们不经意间也能透露出什么信息来……
大概人的旅行,归时总觉得比去时快吧。军武坐车离开乌鲁木齐,就觉得像是坐了飞机似的,火车开着开着,窗外那些苍凉的、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转眼间就变成了万亩良田,再往东,一孔一孔的窑洞出现了。这不是又回到陕西地带了么?果不然,车厢的广播报站就是咸阳了。再往东,是八百里秦川的沃土。再睡上一觉,郑州车站到了。
在郑州站一下车,军武看到一列开往北京的过站车停在那儿,他不知道怎么心里一急,就连忙上了那辆车。列车员往下撵他,说他手里的通票不经签字不准登快车。军武不由分说强行登上了车去,然后答应上车补签。等到列车员反应过味儿来,火车开动了。军武突然想起来时曾经坐了特别快车,就觉得这辆直快卫生条件差了不少。好容易挨到了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