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打消了想见雅闲居士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很幼稚。一个靠读心术发家的人,恐怕不怎么看重易德。“望重”也就罢了,说什么也谈不上“德高”的吧?单看他的几个徒弟,大弟子专横跋扈,不过是个莽夫,二弟子阴鸷冷恶,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三弟子为人还算和气,也不知道平时是个什么样子,说不定只是像雅闲本人一样道貌岸然而已。至于兰灵,他最了解不过了,这丫头虽然没什么坏心眼,却也是能蒙则蒙,能骗则骗,在金钱问题上一点都不含糊。从这几个弟子身上,就可以想见雅闲本人如何,他那点崇敬的心思立马被送到阎王那里关进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军武走进末等席的专用餐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桌边用饭的李梦臣。这张桌子没几个人,桌子上的饭菜还基本没动。军武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坐在了李梦臣身边。
“前辈,想不到又见面了。”军武一面伸手拿碗筷,一面对李梦臣说道。
李梦臣一看是他,先是一愣,随后便咧嘴笑道:“嘿嘿,同城同会同席,可算是有缘分呐!”
“能跟锁阳响*的头号卜王同席,晚辈真是觉得荣幸得很。”
李梦臣脸一红,愤愤地说道:“我擅长的是八字,六爻非我所长,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末席。前几年易学大会,我都能坐个乙等席,本想今年风头正盛,弄好了能混个甲等席,想不到制度变了。该死的贺敬龙!”
军武听他这样一说,本来恨恨的心里凭空生出几分同情,一面吃饭一面问道:“您那几位高徒呢?怎么没见他们?”
“别提了!我都是勉强进门,那几个徒弟连我的一半都比不上,自然都被撵回去了。跟你比过那一次之后,我算是看明白了,确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年纪轻轻,能有这番造诣,今后大有可为啊!”
没想到二次见面,李梦臣一改往日那副倨傲的嘴脸,竟跟军武倾心相谈,或许是因为落魄,也或许是因为害过军武而产生了内疚。军武心里思量着,笑了笑,低声说道:“能得到前辈赏识,真是晚辈的荣幸。不过,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您问问清楚,只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
李梦臣一愣:“什么问题?”
军武心中暗骂,这老狐狸真狡猾,还装!
“咱们较量技艺的那天下午,您做过什么亏心事没有?”
李梦臣把筷子一摔,眼一瞪:“你什么意思?”
“长途汽车站前,趁着我跟一位女朋友握手的时候开车撞我们,不是你叫人做的?”
李梦臣似乎恍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俯下身,低声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李梦臣骗人蒙人但从不杀人害人,更不会为了那区区十万块钱杀人。生意好的时候,我一天就能挣十几万,十万块钱在我眼里算个屁!”
“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军武心里突然空了。看李梦臣说话的语气神态,他相信十有八九他确实不是凶手。虽然他不会读心术,但他熟知眼神骗不了人。可是,他不明白,除了李梦臣,还会有人肯对他下毒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哪个高人设下的劫难,那汽车就毫没来由的撞向自己?这也不对啊,若说这只是一场无心的事故,事后对肇事汽车气场的屏蔽又怎么解释?
军武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再也无心吃饭,放下筷子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出了餐厅。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楼道里有两个中年人聊着天从自己身边经过,他无意中听到了几句,大意是说,甲等席上的六位领袖在饭桌上吵了起来,以雅闲居士为首的三个元老反对贺敬龙三人的革新意见,主张请资历老有威望的人主持易学大会和易协工作,六位领袖的关系基本已经决裂,新派和老派的对立已经形成。
一个人说道:“吴琪老先生顶不住压力,宣布中立了。新老两派是二对三的局面,贺敬龙的势力可是岌岌可危啊!”
另一个认识说道:“贺敬龙选错了时间,也选错了帮手。那吴琪本就是个骑墙派,能帮助他们把大旗举起来就不错了,想让他冲锋陷阵那是没门。林卜王这人大大咧咧,技术很厉害,但对权势不敏感,帮不上大忙。”
“说到底还是年轻一辈势力太弱了,少有的几个高手头上都有自家的师尊老爷子盯着,也站不到贺敬龙那边去。”
“这易学啊,就跟那京剧一样,在年轻人中间也是个稀罕物了,一辈不如一辈。”
“可不是吗?咱们老祖宗的玩意儿好多都失传了,年轻人对西洋占星术更感兴趣。你看看,现在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天天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星座?”
……
军武站在楼道里,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直到声音在楼道里消失。他们所说的这些,军武早有预料,改革总会遭受阻力的。在他心里,当然倾向于贺敬龙和林子红一边。唯才是举的做法,确实更公正,更能有效地杜绝易学骗子横行的情况,但中国的传统历来就向名望和资历低头,向势力和金钱让道,才能在多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