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等席的桌椅跟下面没什么不同,服务员端上来的糖果也不比末等席多长一层皮,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你可以俯瞰别人。
军武走上主席台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觉得自己不适合这里。对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是无数双以各种心情望向自己的眼睛,当然,人们的目光多半是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过火。并不是他喜欢挑战难度,更不是他想一鸣惊人,实在是心情有些激愤。雅闲居士和石文绪的百般刁难促使他主动提高难度,做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测试。测试完成了,效果也达到了,他反而觉得心里很不自在。
招摇过市不是他的本心。
他突然想到了锁阳一位易学界的女高手柳云,想到她不随李梦臣来这里的原因。在这种地方,沉默绝不是什么万全之策,有时你不得不惊雷般在天际炸响。可是炸响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没了,只剩一堆碎片正飘摇于一个虚飘飘的高空。
不管内心里如何想,表面仍然是那么从容平静。军武坐下来向台下最远处望了一眼,在那里,兰灵也在望着自己。他感受到了她的快乐,也感受到了她的孤单。
军武侧过头向雅闲居士低声说道:“让灵儿一个人在下面不好,我想跟她坐一起。”
林子红看了看他:“你上台就没别的话要说吗?”没等军武回答,他看了一眼台下的兰灵,又对军武说道:“你想让她以什么身份上来?军夫人?”
军武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那绝对不行!”
“那没办法。这种正式场合她不能上来,吃饭和出行倒勉强可以跟你一起。”
两个人正在私下里议论,却听主席台的另一侧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虽然徐先生测出了三十二位数,但我心里却更加疑惑不解,我想各位也有同样的疑问。易学术数的理论和算法,基本上已经给出了卜算的极限,而半分钟计算三十二位数字,超出这个极限太多了,这无法解释。军先生很有作弊的嫌疑啊!”
军武和林子红寻声望去,说话的原来是石文绪老先生。
“那我来解释一下!”军武拿过了话筒,向台下众人说道,“大家都知道庖丁解牛的故事,技艺娴熟的屠夫向来都是‘目无全牛’‘游刃有余’,这是一种感觉,由技艺的精湛带来的一种感觉。道理是相通的,每一种技艺的极点都会带来一种感觉,易学术数也不外如是。易所发展出的感觉是一种快速的探知能力。我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只是有一定的易学基础,又学到了打开这种感觉的方法而已。不知道这么说,大家明不明白?”
台下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对军武的话不甚理解。台上几位也是面面相觑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易学发展出的预测分支虽多,却都是通过一套完整规则来进行分析演算的,“易是一种感觉”,这种提法闻所未闻。这就好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横空出世,反常规的思维和推理必然不容易被大众所接受。
军武一见众人的反应,只得继续说道:“因为今天还有别的会议安排,我就不多解释了。不是说后天安排易学学术报告吗,不如我到时候再给各位详细讲一讲。”
众人点头,没有人有异议。雅闲老居士到了这时候,也只能认栽了。
接下去自然而然就是甲等席上的七个人对投票重新进行表决,结果都在预料之中,三人反对,三人赞成,一人弃权。贺六阳反败为胜,军武也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枉自己上了一趟主席台。
就这样,十点多钟,上午的会议提前结束。就在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场的时候,却见兰灵突然在后面站起来大声说道:“请大家先别走,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呢!”
贺敬龙一听,不禁诧异地问道:“什么事情?兰小姐请说。”
“昨天晚饭时间,在我们末等席餐厅里,石文绪老先生的孙子石航提出要跟军武比试占卜,在军武拒绝之后呢,石航的父亲石宗南又赶了去,提出要跟军武在会议大厅比试,还说想让大家一起观看。比试还没有进行,大家怎么能走呢?”
军武为人谦和,不愿意揪住这个事情不放,哪知道兰灵却站了出来。女人对昨晚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她不能拿自己的师父开刀,却很想给石家祖孙三人好好的上一课。
“比试?为了什么?”石文绪竟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惊讶地问道。
“问问你家的宝贝孙子吧!”
听兰灵一说,石文绪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孙子,严厉地问道:“到底为了什么?”
石航低着头站起来,无精打采地低声说道:“为了兰小姐。要是谁赢了,兰小姐就跟着谁。”
大厅里一时无比安静,因此石航声音虽小,却仍能听得清清楚楚。大部分人对这件事都有所了解,倒是主席台上的几个人毫不知情,听完之后各自摇头。
石文绪听完脸色铁青,胡子一抖一抖地骂了一句:“胡闹!”
其实这比试最初是兰灵挑起来的,并不能全推到石航一个人身上。军武觉得很过意不去,站起来说道:“石先生的本意只是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