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树木丛中站了一会，拾起她扔下的那束艾菊，走出林子，到了山顶。太阳低低地挂在淡白而明净的天空中，它的光线也似乎暗淡而冷却了。它们没有光辉，散布着一种平静的、几乎含有水分的光。离开黄昏不过半个钟头了，但是晚霞稀少得很。一阵一阵的风迅速地向他吹着；卷曲的小叶子在这些残株面前急促地飞扬起来，经过它们旁边，穿过林间道路，沿着林端飞舞而去；树林向着公园湖泊的茂密的一面，全部颤抖着，发出细碎的闪光，清晰而不耀目；在冻僵的红橙橙的草木上，草茎上，到处都有秋蜘蛛的无数的丝一起一伏地闪烁着。军武坚强地站定了。……他觉得无限哀愁起来；通过了雕零的自然景物的虽然清新却不愉快的微笑，似乎有即将来临的冬天的凄凉的恐怖悄悄地*近来了。一只小心的老鸦，用翅膀沉重而剧烈地划破了空气高高地从他头顶飞过，又转过头来向他斜看一眼，接着就向上飞升，断断续续地叫着隐没在树林后面了；一大群鸽子从居民楼那儿敏捷地飞来，突然盘成圆柱形，纷纷散落在公园中——这是秋末冬初的特征！有人骑了自行车载了情人在光秃秃的公园小径上面经过，大声地响出嘻嘻哈哈的调笑的声音。……军武回到苏政委家里。令人可恨的崔凤的形象很久不离开他的脑际；苏政委和苏大嬸听了他的诉说，反复地强调着一句话：“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短短几天，她怎么会答应与你结婚登记的事情！回部队申请一下，再留下来，再干一年吧！只要你们处出感情来，一切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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