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房,通讯员告诉他一个重要消息:今年的复员名单宣布了!
“复员名单,有我吗?”军武问。
“没有。”通讯员告诉他。
“没有?怎么会没有?”军武疑惑起来。
“留下不好么?难道你盼望复员?”通讯员觉得好奇怪。
“不是的。”军武心想,过去他确实怕复员。因为复员后没有奔头。现在,他与崔凤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他想早点复员了。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兵复员,新兵入伍,这是部队人员替换的规律。自己再喜欢部队生活,也不能赖着不走啊!况且,连队文书这个职位,虽然算不上干部,却也是重要岗位,应当由新兵接替才好。那个卫生员有文化,人品好,他早就打好让他接班的主意了。
他找指导员谈这事,指导员首先问他:“你的结婚登记手续办完了?”
“办完了。”军武汇报了情况,又拿出结婚证让指导员看了看。
“今年的安置政策不怎么好哇!”指导员看着军武,叹息了一声:“原来想能有招工的机会,我们*你去就行了。没想到又是那一套:哪来哪去。什么玩艺儿?”
“指导员,为了我的私事,组织已经照顾我一年了,我怎么好意思继续赖下去?让我走吧!”
“其实,我们内部已经确定你复员了,只是觉得你去锁阳落户的事儿还没把握,就没有宣布。另外,趁你不在时宣布你复员,也不道德。”
“就这,我就很感谢组织了。再说,落户的事儿是难事,哪儿能一下子就办成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军武知道自己确定要走了,连连说起了感谢的话。
“嗯,那你……就把工作向卫生员交代一下。”指导员终于点头下了决心。
上午,军武将仓库打开,向卫生员详细交代了库存的枪械、弹药和训练器材和物资清单,又交接了战士档案。下午,就想搬到复员兵住的屋子里。
“军武,在连部再住几天嘛!干嘛那么着急去复员队?”连长客气地挽留他。
军武知道,这是连首长照顾他的心情感受,所以挽留他,其实,既然复员已是铁定事实,何必赖在连部?早晚也是个走。
心里这么想,做事就加快了速度。
首先,他将结婚证递给新文书,让他去团军务股,申请自带档案,并将关系转移到锁阳。
其次,他来到司务长办公室,领取了路费、复员费,开具了转往锁阳的组织关系、粮油关系。
接下来,就是登上离队的行程了。
复员兵返乡都是按批次由部队安排专列和护送干部统一走的。军武单独转往锁阳市,军务股通知:凡是一个人走的,不派干部护送,离队时间由自己定。
当晚,连队为复员战士举行了离别宴会。战友离别心情本来就不好,喝酒之后,免不了泪水涟涟。
现在哭什么?还没到真正离别时刻呢!军武批评着他们。往年,老兵离队的场面都是很煽情的。欢送的锣鼓敲响之后,复员老兵跳上汽车的一瞬间,战友就握了他们的手久久不松开,闹得汽车不敢开动。首长只得强硬拽开他们,其实,这时的首长眼里也是含着泪水的。战友一场,情谊难舍,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一想到这个场面,军武就觉得特别难受,他不想亲历这个场面,于是就决定明天早晨第一个悄悄出发。因为,通讯员告诉他,明天上午,第一批离队老兵上火车。第一批离队的是山东、河南、四川籍的战士,军武也应该在其行列中,为了避免伤感,军武觉得还是一个人悄悄离开的好。
他向连首长说了自己的想法,连首长自然是挽留一番,但是最后还是吩咐通讯员套驴吉普送行,安排炊事班一早下面条。
别了,我的连队,别了,我的战友,别的,我的营房,我的军营岁月!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军武向连首长行了最后一个军礼,驴吉普就载着军武飞奔上了通往小市的公路。
到了小市火车站,通讯员为军开买了火车票,两个紧紧拥抱告别,军武背起背包,大踏步上了火车。
平时,军武出差时,总有青年男女盯着他这位身穿军装的战士驻足观看。现在,他摘下了领章、帽徽,背了一个背包,一看就是复员兵的样子,人们再也不朝他好奇的观看了。军武觉得,从此刻起,他成了真正的普通老百姓了。
来到锁阳火车站,军武并没有回家的感觉,相反,他觉得自己孤孤单单,成了一个流浪汉,过去,他在军营里,有组织、有首长安排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今日,来到这儿,谁是他的首长?谁是他的组织?谁来安排他今后的一切?站在车站月台上,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举目无亲的凄凉感。
走出检票口,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方?过去穿着军装,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找苏政委,因为他是战士,苏政委是部队首长,可是,今天是个老百姓了,怎么好去麻烦人家?去崔凤家?想想那间小屋子,又想想未见面的岳父岳母,他就觉得怵头。而且,他从崔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