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浑身发凉,头有些痛,用手的摸,长长的头发已经没有了,摸到了光滑的头皮。想和手指蛇说话,——手指蛇已经不见,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原来叫头发压着头,安稳而踏实,现在变成了秃子,心里发慌;脖子上空空的,不见了手指蛇,一种孤独感阵阵向我袭来,我像一个孩子,不知要到哪,要做什么了。
有个女人向我走过来,她是小杰,手摸着墙壁,眼却在数着房间的门,肯定是正在寻找我。
“小杰!”我轻轻唤了一声。
她的目光只在我脸上扫了一下,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来。
我跟上去扯了她的衣袖:“小杰,是我——风剑长!”
她转过身子,猛地甩了我的手:“别碰我!哪里来的疯子?离我远一点!”
有人从一个房间出来,长长的红发,但是没有我原来的头发长,小杰却注意地看他,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很像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真正的我是不是就是他,我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
男人进了电梯,小杰也消失了,我决定离开这幢大楼。
但是两个保安走过来,其中一个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两个手里都拿着高压电棍,其中一个对着我的脸摁动了铵钮,蓝色的火花就冒出来,刺痛了我的脸。
“这家伙抗电啊,击不倒他。”持电棍的保安叫着。使劲把电棍顶在我的脖子上,又按了电钮。
电棍发出“刺刺”的响声,我只觉得浑身发热,亲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家伙不怕电!”保安收起电棍,又踢了我一脚,我的身子连动也没动。“这家伙很结实,我踢不倒他。”
另一个家伙就对着我的小腿后踢了一脚,我的身子连晃也没有晃。他也挥起电棍,对着我的头打过来,但是电棍根本就落不到我头上,好象我的头发还在,照样保护着我。
两个家伙后退了,害怕我。
“他是超人!”一个家伙小声说。
“超人,你跟我来,我们把你送出大楼,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另一个家伙哄我。
我也正想离开这儿。小杰不认我,我去找拉妮和贺花。也许地怪会早点把我送回地球,我不喜欢这里的生活。但愿能和拉妮贺花一起走。
我跟着两个保安进入电梯,电梯停了好几次,进来或是出去人,我发现这里的男人都像我,这里的女人都像拉妮或者贺花。
离开了大楼,再回头看看,一道长长的铁栅栏门挡在那里,再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街道上除了汽车还是汽车,路边的树好象是画在那里,一点没有生气;地上除了水泥还是水泥,从水泥的缝隙上钻出来的小草,好象是小小的动物,害怕地垂着脑袋。
我要到哪?
一个女人从公交车上下来,走进一条大街。我就跟过去,想和她聊聊。
但是她不想和我说话,我走得快,她就跑;我停下来,她就走。我只好放弃和她聊聊的打算。
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筐子,里面盛着一些水果,突然从一个墙角冒出来:“桔子,偏宜了,不甜不要钱!”
这是个小贩,为什么还躲躲藏藏的?
“你想秤一斤,可是我没有钱!”我想和小贩聊聊。
小贩吓了一跳:“你想吃个我给你个,你不要抢劫就行!现在的人出门哪有不带钱的?——坐车花钱,吃饭花钱,就连上厕所也花钱……”
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没说话,就上去看桔子,往秤上放,小贩急忙拿起一个塑料袋子,把桔子秤了,麻利地倒进袋子里,然后就伸手接过女人递来的钱,找了零,女人提出袋子走了,两个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买卖还有这么做的,好象是情报员在交流情报,一个的情报是桔子,一个的情报就是钱了。
又来了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却讨价还价,最后买了一些。而小贩却好象害怕什么,老是左顾右盼,我觉得这真好笑。
我不想走了,等着他把桔子卖完,然后再和他聊聊。
突然,一辆三轮摩托车开过来,停在小贩跟前,小贩推着自行车要走,一个人就挡住了他。
三轮摩托车一共载着三个人,都穿制服,胸口上写着城管二字,戴着大盖帽子,很是神气。
小贩也不说,这三个家伙也不说;小贩扔了自行车,三个家伙就把自行车抬到三轮摩托车上,把筐子里的桔子倒在摩托车的车斗里。
小贩却哭了。
我糊涂了:这是在演戏,还是在游戏?
但是,我却看出了小贩脸上的无奈和悲伤,看到了眼泪里渗着愤怒和抗争,看到了他的手指伸了又屈了。
三轮摩托车又要走,我就跳过去,挡住车。
“滚开,你这秃子!”开车的家伙竟敢骂人。还穿着制服呢,不知他们为谁服务。
我没有动,看这些家伙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