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阑珊脸上一白,心里像是锥心般的痛,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他说翻脸就翻脸,若不是冲着自己王妃的位分,她何必去委曲求全?
她咬紧了牙关,静默了一会儿,还是温和的看着他说道,“王爷,前些日子是妾身口不择言,妾身心里已经明白了,王爷若是真的喜欢那两个姑娘,纳妾也并无不可。”
“纳妾?本王娶的是侧妃,已经禀明了皇上,何时需要你的同意?”他冷言讥讽。
殷阑珊面上惨白,眼眶微微湿润,脸上隐忍着愤怒,一双手攥得紧紧的又慢慢松开。
她平和的看着沐晋严,勾唇轻笑,带着些凄惨的意境,“我嫁给王爷十六年了,当初王爷带着轻衍回京,名门闺秀退避三舍,沐王府危在旦夕,没有人肯出手相助,是我求了我爹要嫁给王爷,挽救沐王府于水火,是情。
这么多年以来,我兢兢业业为沐王府着想,善待轻衍,从不敢有半分懈怠,是义。十六年的情义,都换不来王爷的一次谅解吗?”
沐晋严听了,不仅没有半分感动,反而更是怒火滔天,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殷阑珊,你别拿陈年旧事翻旧账,这么多年,你们殷家帮我沐王府一次,我沐王府帮了你们殷家多少?要不是沐王府,你姐姐能从小小的妃子成了皇后吗?沐王府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你们殷家。”
殷阑珊往后趔趄了一步,面色大变。
“反而是你,你还有脸说自己有情有义?你把环儿设计嫁给你的纨绔侄子是情义?把蔓儿引下姑苏寺庙让人轻薄是情义?把沐王府连累到殷家的一摊烂账里是情义吗?”
沐晋严言之凿凿,冷硬的面容让人觉得寒意四起,殷氏忽然觉得心猛地沉到了冰水里面,他们认为,谁都对不起自己,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可是谁又比谁无辜?
殷氏的眼泪没有直觉的落了下来,簌簌的掉在衣襟上,打湿了耳边的碎发,沐晋严只觉得厌恶的像是踩了一只虫子,他大袖一挥,呵斥道:“滚出去,若不是顾着这么多年的本分,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殷氏咬紧了牙关,心里的防线一瞬间就坍塌了,她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她想,沐晋严没有良心,他不是个东西,她真想破口大骂,他要是个好东西,怎么会放弃了游戏江湖的机会回到沐王府,回到阴谋诡计的京城?
他要是个好人,怎么会扔下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带着孩子回来,还会另娶他人?
她想骂他,可是她不能,因为她要忍着,玥儿还未出阁,她这个王妃的名分还是有用的。
回到宜兰园,孙嬷嬷轻叹了一声,殷氏伏在榻上抓着锦被放声哭着,这么多年的唯一一次失态,便是如此的歇斯底里。
孙嬷嬷轻叹了一声,“王妃先别难过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还是那两个狐狸精在作祟,所幸王爷顾念着旧情,没有废除王妃之位,咱们还有二姑娘,她是王爷最疼爱的女儿,有朝一日,二姑娘嫁了好夫婿,王爷高看一眼,王妃不就能回到以前了?”
殷氏啜泣了一会儿,思虑了好长时间,抬起头,“你说得对,我不会让那两个小狐狸精得逞的,我要先把这两个小狐狸精对付了,然后再对付沐轻蔓,这个死丫头跟我天生就不对头,总有一日,这沐王府里还是我说了算。”
没过一会儿,沐轻玥来了,看着屋里面的气氛凝重,微微蹙眉,殷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看着她,关切的问道:“玥儿怎么不在房间里学女工?快要及荆了,及荆之后就要嫁人了可不能让人家笑话。”
沐轻玥烦躁的坐在一旁,“那些东西往后找婆子做就是了,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娘,我听说这两天你跟爹总是吵架,是不是因为西苑的两个女人?”
殷氏板着脸,“你是听谁说的,我跟你爹难免有些口角,但是没有吵架。”
“娘,你就别骗我了,我去找过爹了,让她把那两个女人赶出去,可是爹根本就不听我的,还跟我生气,让我以后少出门,你说不是受了她们的蛊惑吗?爹什么时候会这样跟我说话?”
殷氏心里泛酸,“娘知道了,娘回去跟你爹说,不要让你禁足,不过你也不要管这些事情,娘能处理这些,你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沐轻玥点了点头,继而愤愤的说道,“大姐这次回来可真是风光,要不是我顾念着大哥在府里,不想多生事端,才不会这么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殷氏听了心里一惊,沐轻蔓连自己都能算计,算计个沐轻玥算什么?
“玥儿,往后你不要对沐轻蔓做些什么,她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往后你要多跟你大哥交好,也不要动不动就对环儿甩脸子,娘现在的处境艰难,你也要忍气吞声,等到娘处理了那两个小妖精,你就会好过的多。”
沐轻玥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我明白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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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沐轻玥,殷氏决定既然沐晋严不领情,那就没有必要再去讨好他,他现在已经被狐狸精眯了眼,多为自己着想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