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瑾归顿了顿,听着炉火炸了一声,“噼——”的一声火光溅起,不到几厘米,倏尔又落了下去。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火光,时隐时灭,眸光隐隐窜动。
皇帝在一旁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公玉瑾归捏着手里的衣襟,粗糙的质感让他有些失神,皇帝抿了抿唇,有些着急,“瑾之……”
公玉瑾归别过头去看他,目光沉沉的如黑岩石一般的深邃,黑的像一团迷雾似的。
“朕只相信你,瑾之,你有什么好的主意?能让赵构放弃这个案子?”
“皇上,这个案子不是赵构放弃就能完了的,赵构统领大理寺,全京城乃至全国的百姓都眼睁睁的看着,潜龙鼓几十年没有响起来过,这一响,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放弃是不可能,皇上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江山,难道要毁在百姓的诟病之中吗?”
皇帝面色微微变,“那怎么办?他不放弃,这个案子就要继续下去,朕之前觉得,只要赵构自己提出把这个案子草草结了也就算了。”
“皇上,大理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潜龙鼓是向皇上伸冤的,这件事情不水落石出,百姓们是不会服气的。”
皇帝目光幽深的看了看地面,垂下了眸子,“朕的天下,他们凭什么指手画脚?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言官重视起来,朕的英明就毁了。”
公玉瑾归顿了顿,神情微微一敛,下颌紧绷了起来,目光深深的看着上面的皇帝,“皇上,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百姓不是愚民,三言两语打发不了,要想保住了英明,不被言官重视这件事情,就要尽快把事情了结了。”
“你说的是,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要怎么了结?前前后后两个多月,之前过年还能拖一拖,言官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这上面,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大,朕快要堵不住这悠悠之口了。”
皇帝越老,就没了拼搏的心性,越发的懒散起来,只想着安逸度日,却不想让别人侵犯他苦苦经营多年的权威。
“皇上不必去堵,原告今日并未提到皇上的名姓,可见也是知道分寸的,定是被赵构等人提点过了,无非是想讨个公道。”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公道?什么公道?朕占了什么公道?”他紧握着拳头,“二十年前江宁大乱,朕不是不去救他们,当时朕刚刚继位,地位不稳,需要更多的兵力去稳固京城和云南,而南蛮小国,朕如何能放在眼里?”
公玉瑾归目光微微一凛,一闪而过,皇上没有注意到,反而滔滔不绝的说着。
“朕想稳固了京城的局势,就会派人去攻打南蛮,可是江宁的百姓太不领情,他们竟然自己组建了军队,自己去攻打南蛮,那军队在百姓中声誉很高,朕派人去和谈,打算收编招安,可是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对朕派去的人大肆侮辱,说朕见死不救,朕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
皇帝急红了眼,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一手抚着胸口,一拳捶在桌面上。
公玉瑾归目光平淡的看着皇帝,眸光中带着莫名的疏离。
等他平定了局势?
江宁的人都要差不多死光了,他们不自己站起来组建军队自己抗敌,难道要等着被杀吗?
皇帝真是可笑,江宁百姓数千条性命他都不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稳固自己的地位朝堂,难道江宁的百姓就不是他的子民吗?
公玉瑾归下颌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带着一股子怒意,可是他垂着眸子,一丝一毫也看不清楚情绪。
光影阴暗的打在他的脸上,一侧光亮,一侧阴暗,挺立的鼻梁格外的好看,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皇上,这件事情没别的办法,赵构能让原告不说出名字,已经是大幸了,那三千个人不能白死,为此会让百姓寒了心,若是想不负皇上英明,只有一种办法。”
皇帝听了他前面的一番话,已经是黑了脸,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什么办法?”
“一切听天由命,就看着原告能不能拿出更确凿的证据,就看着广梁能不能认罪,就看着原告嘴里能不能吐出皇上的名字。”
皇帝目光一缩,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顿时蹙起了眉头。
“听天由命?”
“是,就算皇上秘密的杀了原告,可是潜龙鼓的事件依然会在百姓中间传颂,皇上想要青史留名,就不怕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吗?”
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心紧皱着。
公玉瑾归语气深沉的说道:“皇上不插手,不要激怒原告,皇上有九成的把握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毕竟原告最恨的,只是广梁将军而已,难道皇上舍不得广梁吗?”
皇帝静默了一会儿,面色深沉冷静,他沉吟着,抿了抿唇,“广梁?他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罢了,但是若是他疯狗乱咬人,胡乱攀咬怎么办?”
“那皇上更不用担心了,死了一个广梁,这件事情就算是完了,原告自然不会继续下去,三千个士兵将士,不是皇上的子民吗?到时候皇上亲自下旨,为他们正名,天下皆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