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智力的交锋。
官场之人,或许在外人眼中一个个酒囊饭袋,鲜有能力超群者。但是在刘亦东的眼里,每一个都是精英,他们每日需要察言观色,每日需要揣摩心思,可以说每一个能够在官场中站稳脚跟的人都是一个心理学家。
他们都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对于什么人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有的领导好大喜功,那么下面的人就推功揽过;有的领导咄咄逼人,那么下面的人就事事尊从;有的领导优柔寡断,那么下面的人就耐心细致……官场中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大圈子套着小圈子,但是圆心只有一个。可以说一个圈子的性格,完全是由圆心的性格决定的,而整个圈子只做一件事,服务圆心。
刘亦东现在在山南市这个大圈子里,却没有融入到一个个小圈子中,他现在还属于游离在外的分子,但是此时此景,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是一个向小圈子靠拢的机会。
问题就在于,刘亦东会如何选择。
老徐依然问了刘亦东第一个问题,麋鹿事件刘亦东到底怎么看。
现在刘亦东知道老徐至少有三个问题等着问自己,第一是麋鹿事件,第二是南山大火,第三是南山大火与麋鹿事件。
刘亦东装成在组织语言如何回答老徐的第一个问题,其实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三个问题上,只要不将南山大火与麋鹿事件联系在一起,他就有希望。
他想了想,对老徐说,首长,我今天说的一切能保密么?
老徐说,这你放心,我们有纪律,绝对不会在任何环节透露给任何人。
刘亦东点了点头,然后对老徐说,您是只听我知道的事实,还是我可以说一些我的推测?
老徐说,你先说说看,用得着用不着的,我们将来会甄别。
刘亦东说,麋鹿事件,你要说我知道的事实,那就跟一般人差不多了,忽然之间就出现,莫名其妙。您可能觉得南山那片地是我们发改委的,我就可能见过麋鹿。但是我跟您这么说,第一,南山太大了,而且我们那块地人来人往,去的车也不少,可能是声音太杂,谁都没说见到过麋鹿。第二,您可能不了解我的官场历程,我刚刚当上这个副主任半年多点,而且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北京。我想您也知道咱们省跑核电站项目这件事吧,我就是直接负责人,常年在北京发改委端茶倒水,不信您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老徐点了点头说,这些我也听说了,核电站项目的确挺有难度。这么说你不知道南山有麋鹿?
刘亦东说,也不能说不知道,的确有很多传说,说南山有一种传说中的生物,不过连媒体都不去找,您说我一天这么多事,我操心那东西干什么。
老徐说,行啊,那你说说你的推测吧。
刘亦东说,我想,麋鹿这东西太少见了,这东西又不是花不是草,哪里能凭空长出来啊。麋鹿出现在南山,最需要问的问题是,到底谁给弄过去的。
老徐说,你觉得是谁?
刘亦东说,这我可不敢说,这东西这么珍贵,全国一共没有多少,而且养殖地也固定,来源应该不难查吧。另外,您想想,如果麋鹿是我弄过来的,我图什么?这功劳又不是发改委的,反倒是他们林业局得了个大便宜。
刘亦东将陈锁扔出去当了挡箭牌,他现在刻意不说麋鹿的出现对核电站造成什么坏的影响,而是特意地强调它会给林业局带来多少荣誉,这种做法不说是颠倒黑白,也算是避重就轻,刘亦东相信另一个房间里的陈锁,也一定是这么做的。
老徐说,你看,你好好说话,咱们的谈话还有个尽头,是不是。那回答第二个问题吧,南山大火你怎么看?
刘亦东说,这我就真没有看法,着不着火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林业局的事情,每年拿那么多预算,不着点火,可能不好交差吧。
老徐说,你觉得这场火是有人预谋的么?
刘亦东一下子警觉了,他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太对,急忙更正说,首长,这我可真不敢胡说,胡说责任就大了。我的意思是,秋季防火是个常态的任务,每年都有火情,真不算个什么事情。我可绝对没说有人预谋的。但是您想啊,如果没有了老鼠,猫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徐说,我懂你什么意思了,就是说道路不坏,市政闹心呗。
刘亦东说,还是领导见多识广,我刚刚说的要是不太对,您也别介意。
老徐说,好吧,那你说说第三个问题吧,南山大火与麋鹿事件你怎么看。
刘亦东刻意吐了口气,让自己的言语之中的情绪稳定,他回答说,首长,我觉得您这么问,肯定是想知道两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我这么想对吧。
老徐说,不管你怎么想,回答就行。
刘亦东说,您要说联系,这我可真不知道,一个是莫名其妙,一个是常态事件,再说两件事都是林业局的事,我还真不太清楚。我说得瘆人点,有人杀了麋鹿,然后毁尸灭迹。您是不是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