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东后背的冷汗下来了,他握着手机,顺着小店的玻璃门看出去,那辆桑塔纳依然停在外面,离自己的距离不远不近。
会是这样么?
刘亦东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低声对孙菲菲说,菲菲,你今天要小心点,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找你说关于我的问题,你就按照户口本上如实地跟别人说,懂了么?如果要给我打电话,你就按照户口本该叫什么叫什么,懂了么?
孙菲菲说,这么严重么?是不是你的手机……我懂了,表哥。
刘亦东当年要给孙菲菲办上大学事宜的时候,发现孙菲菲是黑户,从来没有过正式身份,于是他以自己表妹的名义找所里负责户口的小赵给孙菲菲上了户口,然后又“补办”了档案,算是给了孙菲菲一个身份。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表哥表妹的身份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如此用途。
刘亦东挂了电话,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酸辣粉,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刘亦东不是一个阴谋论者,也没有被迫害妄想症,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大大的阴谋之中。
刘亦东的性格之中一直有一种鲁莽的成分在里面,很多事情他喜欢更加直接的解决方法,尤其是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刘亦东倾向于面对面硬碰硬地解决,而现在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刘亦东放下了酸辣粉,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街道上看似随意地行走,其实正在以一个螺旋形的路线渐渐向桑塔纳靠近,已经够近了,刘亦东快步走了起来,而桑塔纳里面的人仿佛也意识到刘亦东要做什么,发动了汽车,但是还是慢了,刘亦东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摇了下来,对刘亦东说,什么事儿?
刘亦东往车里扫了两眼,只有两个人,而且一个人自己觉得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刘亦东说,你们也是山南市的吧。
两个人知道自己的车牌号是山南的,也没有否认,说,是啊,怎么了。
刘亦东说,您看,我也是山南市的,你们什么时候走,要不然拉我回去一趟吧,我下午很着急。油钱和过路费我都包了。
握着方向盘的人往后靠了靠,显然他不是说话好用的那个人,副驾驶上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哥们,我们今天回不去,我大侄女在这里上学,有点小问题,我得处理几天。不好意思啊。
刘亦东说,那算了,麻烦了。转身走了几步,刘亦东猛然想起来副驾驶上这个人是谁了,他是城关大队的副队长,叫李响或者叫李湘,前年在公安系统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上,他上台领过奖。刘亦东当警察就是这点好,他很认人,即便是当年台上台下地看一眼,他还是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而这种天赋,现在成了他的优势。
刘亦东转过身子,又敲开了车窗,对方显然有点不耐烦地说,又怎么了?
刘亦东说,李队长,是不是?我见过您啊,以前我也是公安口的,我叫刘亦东,我所长王飞啊,你认识吧。咱们都是同事啊,来来,让我进车里坐一会儿,咱俩叙叙旧。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只好打开了后座车门,李响说,你是大飞哥的手下啊,你怎么见过我?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啊。
刘亦东说,您是先进个人,戴着大红花,拿着奖状,我就是那个在坐在下面的拍手甲,你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啊。你们大队太偏了,咱们接触的不太多,不过也是我身份低,我们跟另外几个大队还是有联系的。
李响说,你说以前是公安口的,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刘亦东说,我到发改委了,当副主任。
李响故作惊讶地说,这跳跃幅度可够大的,那我得管您叫领导了,您到山南市还是核电站那事儿?
刘亦东说,不是,不是,这不是麋鹿事件出来了么,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李响说,那不是林业局的事儿么?怎么也归发改委管啊。
刘亦东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这个,不说了,哈哈,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李响见到刘亦东面露难色,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实质了,他追问说,别啊,难得见一次面,再坐会儿,说说话。
刘亦东说,你也知道麋鹿那件事闹得挺大的,我跟省里的苏副厅长有点私交,我就自己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你回去可千万别乱说啊,我跟市里撒谎了,市里不让参与这件事,要是让领导知道了还不弄死我。
李响笑了笑说,放心,我这几天回不去,再说,你还不相信自家兄弟么。
刘亦东下了车,向桑塔纳摆了摆手,打了个车离开了省传媒大学,他知道这辆车已经不能跟着他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可以完美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已经拿到了刘亦东的把柄。
在这个关键时期私自来到省里,还企图干扰试验。
这个把柄对于李明宇来说已经足够了,对了,对于马景超来说也应该足够了。刘亦东现在想明白了,那天马景超要他的地址,就是要提供给跟着自己的这两个人监视自己,幸好这几天刘亦东深入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