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人回答他,闪亮的手铐直接戴在了他的手上。上午的网吧人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昨天鏖战了一夜,正在睡觉。但是中国人都有一个特性,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热闹。就在网警进来抓人的时候,整个网吧都醒了,好多人围了过来,不敢靠近,但也都在窃窃私语。
这么多人围着,网警不得不解释一下,他说,我们在进行清网活动,怀疑你是网络通缉犯,请你跟我们回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下子身旁的一个人说,不可能,他跟我一起的,怎么可能是网络通缉犯?
网警说,有的时候系统也会有错误,但是还是请你跟我们回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对网警说,警察同志,怎么了?
网警很烦,有些不耐烦地说,没看抓人呢么?
那个人觉得讨个没趣,转身走了。
一旁的警察有些愣神地看着这个人离去的背影,那个小子已经被带了出来,同行的警察晃了晃愣神的警察说,走啊,看到什么了?
愣神的警察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上网吧还带着笔记本。
没电了吧。一旁的人随口答道,带着嫌疑犯上了警车,闪着灯向市公安局飞驰而去。
陈明从网吧出来,坐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市公安局。在出租车上,他打开了数码相机,很清晰地拍到了警察逮人的现场,他本来还想拍几张人被带入警局的场景,可惜他忽视了一点,警车有警灯,可以优先通行,而出租车连个红灯都不敢闯。结果等到陈明到警察局的时候,人家已经进去了,他只看到了警灯的最后一闪。
陈明有些失望,他没有下车,对出租车司机说,回山南市政府。
这两个地点在山南市都算是“好”地方,陈明这番举动引起了出租车司机的好奇,问道,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你不是要上访吧,又公安局又市政府的。
陈明说,你看我像要上访的人么?你不知道吧,我是从北京来的,在秘密调查你们山南市。
司机恍然大悟说,你是不是来查麋鹿那件事的?我跟你说,麋鹿这可是真家伙,我前几天还带着儿子去动物园看了,结果人家不让进。不过听说你给饲养员二十块钱就能看到,我当时没舍得。你说那个林业局叫陈什么的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这么个祖宗过来。你说他们当官的,天天小日子多舒服,还老整事儿。你这么年轻,真是从北京过来的?
陈明说,怎么?不像啊。你得弄明白,北京的官可不是一步步升上来的,非得熬年限。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生下来之后,那个位置就给我留着了,就等着我成人的,你信不信?再说了,我是国家保密局的,我们那里起步就是正处级。
出租车司机一愣,然后说,你这么说还真有道理,官二代,现在这个词多火啊。对了,你来调查山南市什么?是不是让我说对了?
陈明说,这我不能跟你说,你要是说出去了,到时候就算是泄露国家机密罪。
出租车司机点头说,了解了解,那您忙您的,市政府到了,一共二十。
陈明说,我国家保密局的你也要钱啊。
出租车司机笑道,你就是国家主席,坐车也得给钱对不对,我税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不能二次收费吧。
陈明笑着给出租车司机付了账,他是个性格极其外向的男孩,只不过这些天的事情太多,而失恋让他有一些压抑,这次跟出租车司机胡侃一顿之后,再加上自己的公司复兴有望,着实让他心情大爽。
可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最擅长的网络,如果究其根源,大妈与出租车司机就是早期的模型。陈明刚刚下车,出租车司机已经拿起车内的通话机,向全公司所有在线的司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中央终于要过来查麋鹿事件了,而且是国家保密局的,这中间必有蹊跷。”
这个消息立刻变成了无数个版本,通过无数个渠道在山南市扩散,而每个出租车公司虽然都是个人的,但是这些老板能够占据这些黄金产业,背后必定是有着庞大金权链条,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也有无数个变种的版本传到了各个权力机关主导人的耳中。
而这些话在此时此刻被他们听到,又会引起什么样的效应?
是一笑了之还是慎重对待?
一句玩笑又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带来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陈明却没有想过这些,此时他正乐颠颠地在刘亦东的办公室里翻着各个领导电脑里的那些秘密,他想在今天下午,在网络上以爆料人被逮捕为题,爆料出更强大的猛料。
然后将自己公司的声望炒到最高点。
金钱与名誉届时都会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过来,而自己的理想——到那个对于同性恋没有歧视的街区去喝世界上最好的咖啡——也终将会实现。
注1,负熵:代表事物的秩序状态,负熵是不稳定的,混乱才是这个社会的常态,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