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亦东来说,山南市这些天超乎意料地平静,那天开会所说的中央调查小组究竟来还是没来,刘亦东都不清楚,在他的想法中多半是没有来,因为这些天没有什么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市委大院,也没有将几条主要的道路进行封锁,更没有组织人去高速路口迎接。这些平日里高官下来的马屁招数一个都没用,刘亦东觉得来得可能性并不大。
可是既然说了,为什么没有到?刘亦东也没有心情细品这其中的原因,对于他来说,何时能够解决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精力都拖垮,有的时候刘亦东都有一种自首之后一了百了的冲动,这件事情拖得时间越长,对于刘亦东这种性格的人越致命。在刘亦东的性格中,鲁莽与义气一直都压倒了理性思考,这其实是导致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官场前景的原因。一个人的官场生涯只有一次,每个人都应该珍惜,在这种需要步步踩点才能步步高升的权力场中,不要说你走错一步或者后退一步,即便是你停了下来少走一步,你的一生也就仅此而已了。所以每个人都很小心,每一个人都精于算计,不会用自己的官场资本去冒任何的风险。可刘亦东的义气与鲁莽,偏偏让他总有将官场资本抛出换取其他东西的冲动,这种想法只能说明他并不适合官场,只能说明他还很幼稚。
刘亦东很晚才到了发改委的大门,自那一夜跟李晓寒的关系复苏,让两个人之间的激情又重燃起来,近乎于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只不过李晓寒的工作耽误不起,所以一大早晨就跑去录今天的节目,而刘亦东也由于这些天有些腰酸背痛,再加上没有人管,干脆就睡到了自然醒,直到在床上躺得浑身酸软才起来上班。
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刘亦东愣住了,门是虚掩着的。刘亦东可以很确定自己昨天锁过了门,那么现在谁在他的办公室里?刘亦东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推开了门,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自己的沙发前,并没有坐,而是站得笔直,如同一颗寒松。刘亦东进去,没等打招呼,就看到角落里背对着自己蹲着一个老人,虎背熊腰,白发苍苍,身体里似乎正在迸发着无穷的力量。
刘亦东问,你们是……
年轻人说,刘主任你好,我们是北京过来的。
刘亦东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北京调查组没有过来呢。也没听说哪里封路了啊。
年轻人说,那是刘主任这些天太忙了。
墙角的老人还是没有站起来,依旧蹲在那里,刘亦东走了过去,对老人说,首长,您到我的办公室有事么?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刘亦东蹲下去,刘亦东按照他的意思蹲在了他的身旁,老人声音很低,对刘亦东说,我叫齐阳胜,你可以叫我老齐。
刘亦东也压低了声音答道,首长,你为什么声音这么低的跟我说话?
齐阳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你看,这大冬天的,你这角落里还有蚂蚁呢,别吵到了他们。
刘亦东有些愣住了,眼前这个老人没头没脑地说这些,做着与其年龄和身份都万分不符的举动,他是在打比喻?是在警告自己?这种方式是因为自己被人监听了么?
老人拍了拍裤腿,然后站了起来,看到刘亦东依然蹲在那里,也不客气,照着屁股就踢了一脚,声音也大了,他说,你给老子滚起来,好好的事不干,蹲在地上看蚂蚁。
刘亦东有些哭笑不得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首长,您这是干什么?
齐阳胜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刘亦东电脑前的椅子上,拿起鼠标就在刘亦东的电脑里一顿乱点。刘亦东办公室的电脑什么都没有,他自然不心虚,刘亦东走了过去,站在齐阳胜的身后说,首长您找什么呢?
齐阳胜摆了摆手,跟着他进来的年轻人走了出去,又如同哨兵一样站在了刘亦东办公室的门外,这个举动落到了大屋科员的眼中,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紫嫣看着刘亦东办公室门外站着的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坐了下去。
刘亦东坐到了平日里客人坐的小椅子上,看着齐阳胜在自己的电脑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他清楚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齐阳胜的气势压得刘亦东产生了恐惧之心,仿佛随时都会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一般。
刘亦东拿起一次性的纸杯,给齐阳胜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说,首长,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齐阳胜放下了鼠标,靠在了刘亦东的电脑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雪茄,想了想又塞了回去,拿起了刘亦东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说,刘主任,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招了吧,我算你自首。
刘亦东说,首长,您让我招什么啊?我从小到大干的坏事可不少,您不能让我一件件说吧。
齐阳胜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刘亦东说,你小子也不用跟我耍滑头,你们山南市还能有什么事?你就说说你跟山南市的麋鹿事件有什么关系吧。
刘亦东的心思飞转,北京过来的人一定是掌握了所有的资源,那么陈锁当初诬陷刘亦东说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