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大师慢慢走到了叶青的身边，两只干瘪苍老的手合十，眼眸微眯，只见得到两条缝，皮肤蜡黄粗糙，散发出饱经风霜的沧桑味道。

叶青目光落在空尘大师的身上，眼角的余光变得模糊，只留着那颤巍巍的身影。

空尘大师被独孤如是监禁，受到非人的折磨，曾经目光中的神采如今已荡然无存，曾经焕发年轻光彩的面态如今越发苍老消瘦。

曾经见过他的人再见到他，都不禁黯然唏嘘。

空尘大师道：“现在的他们有如待宰的羔羊，你什么时候想杀了他们都没有问题，可是你杀了他们以后，你得到了什么？杀人的快感吗？老衲相信施主不是杀人的狂魔。复仇的满足感吗？老衲也相信施主本身复仇的愿望并不如何强烈，因为你复仇的动力都来自你母亲的，如果你母亲不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根本就不会想去报仇，甚至你内心是反感复仇的。”

空尘大师的声音回荡在叶青的耳边，不可否认空尘大师的话无不击中了叶青的心扉。

叶青身子一颤，已经不能说话。谁都看得出来，他为此万分纠结。

欧如歌死死盯着叶青，突然爆发喝道：“云青，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要为你父亲和成百上千的云家子弟报仇雪恨！”

她看着空尘大师说道：“大师，这里是江湖，江湖就有江湖的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

“拿剑来！”欧如歌大声叫道。

妙音楼的弟子中立刻抛出一柄长剑，长剑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最后深深地插在土壤里。

欧如歌长袖一挥，袖里发出的真气呼啸而出，将插在地上的长剑甩到叶青的近身。

叶青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向了地上的长剑。

欧如歌的反应比叶青的反应还要激烈，其实只要稍年长的武林人士都不会感到奇怪。

当年云海，欧如歌和鬼王帮的帮主阎无缺是出了名的生死之交。云家灭门一事，当时欧如歌第一时间就想灭了八大门派，但那个时候妙音楼的楼主并不是她，自己力薄，她的师父又明令她不得找八大门派的麻烦，为此她也是耿耿于怀，耽搁了不少年。

欧如歌飘了出来，大声道：“云青，杀了他们，……你爹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叶青已经把剑握在了手里。

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青的身上。

叶青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周围这么多的人，却能分明地听到叶青的脚步声。

因为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叶青。

“施主三思！”空尘大师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正在低着头咏诵着不知什么经文。

叶青没有停住脚步，他直接往独孤如是的方向走去。

独孤如是是罪魁祸首，他是云家灭门的幕后推手，也是杀害兰剑飞的主谋，他，该死！

叶青的剑抵住了独孤如是的喉头，众目之下，只要叶青的剑稍入几寸，独孤如是就将一命呜呼！

独孤如是身体不能动弹，他做不出的挣扎。这位名满江湖的大侠永远也不可能想到，他会在世人面前展现出他原始丑陋的嘴脸。

独孤如是近乎是哀嚎着，道：“叶贤侄，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要害死我大哥的，都……都是他们！”独孤如是指着八大门派的掌门，道：“都是他们怂恿我的，他们怂恿我的。”

风云涌是个暴脾气，怒道：“独孤如是！亏我们还叫你大哥，我风云涌敢作敢当，不像你乌龟王八蛋，姓云的，不错，云府灭门，我有一份，害死兰剑飞，我也有一份，有种你就把我杀了。”

叶青微微一怔，冷冷道：“你承认的倒是痛快，可别以为这就是什么英雄好汉。”

风云涌道：“我从未觉得我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你觉得你父亲云海又是什么英雄好汉了吗？”

叶青怒道：“你说什么！”身影忽然一闪，盯着风云涌道：“你给我再说一遍！”剑尖抵在了风云涌的喉头。

风云涌不为所动，高声叫道：“我有何不敢说的，大家都以为是我八大门派觊觎他云家的异金令，可是谁知道他云家的异金令是从哪里来的？”

风云涌毫不避讳叶青杀气腾腾的目光，一句句说道：“你父亲夺得异金令，杀得人比我们多得多，百草门、劈挂堂、残金堡等等近八十个门派都惨遭你云府的屠戮，你以为你爹就是什么正人君子，英雄好汉？我呸，我们比起你爹的手段可差远了！”

叶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禁退后一步，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四处张望，看看众人的表情，而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告诉了叶青，风云涌说的话不假！

叶青早前就认为要调查清楚十五年前云家灭门一事的前因后果再来谈报仇一事，本来对待此事他想当有理智。

但适才那种局面，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终是把自己是云青的身份说了出来！

现在他听完风云涌的一番话，逐渐缓过神来，一字一字道：“你说得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