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灼透过那小缝隙,倔强地小声说:“谁稀罕跟你一个房间睡?”
陆余:“……”
陆余又听到他小小声说:“我就是一个人有点怕,你别走,让我缓缓,一会儿我自己走。”
“……”
陆余叹口气:“我不走,陪着你,一会儿送你回房间。”
安予灼仍旧蒙在被子里,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小时候咱们明明很好的,结果越长大越躲着我,小白眼狼。”
陆余:“………………”
安予灼忧愁地想:算算时间,再过两年,陆余就要被陆家认回去啦,等他成了陆总,会不会不认自己这个弟弟啦?
不过,安予灼也只是吐槽一下,他知道陆余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陆余仍旧对他很好,比亲哥安谨对他还好些(当然)。就是不如小时候亲密……罢了,大约人长大了,都会渐行渐远的吧。
就算是亲兄弟,以后各自成家立业,每年见面相聚的时候也有限,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
小安总兀自感喟人生,却听陆余说:“算了,今晚我陪你睡。”
安予灼:“?”
安予灼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喜形于色的不值钱模样,但又强行压下嘴角,说:“你自己乐意的,可不是我求你的!”
陆余无奈道:“我自己乐意的。”
安予灼这才满意。
陆余最后的坚持是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床被子,他俩一人一床——要不然,倘若真的肌肤相贴,陆余很怕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禽兽事来。
半小时后,俩人像小时候一样,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并排躺下,安予灼突发奇想,想像从前一样跟陆余讨一个睡前故事。可需求还没提出来,就听敲门声响起。
是郭琳女士:“陆余睡了吗?灼宝在你房间里吗?”
陆余浑身一僵,因为心中有鬼,耳朵刷一下子红了,本能地想撒谎。可安予灼比他快一步,心怀坦荡的安予灼同学超大声:“在呢!怎么了妈?”
郭琳:“我进来了啊?”
安予灼:“进!”
看到郭琳阿姨的那一刻,陆余有种被撞破jian情的窘迫,又愧疚又忐忑,根本不敢直视郭琳。
而郭琳反倒很轻松:“你俩多久没一起睡了?灼宝,是不是你缠着哥哥,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别打扰陆余!”
安予灼大言不惭:“才没有,我俩刚看了个鬼片,陆余哥哥害怕,我这不是陪他么。”
郭琳:“……”
陆余:“……”
郭琳用“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的表情,很鄙夷地看了眼自家儿子,才说:“陆余,给你添麻烦了。”
陆余瓮声瓮气的:“没事。”
郭琳:“我就是告诉你们,爸爸跟小谨出短差,估计要周一回来,明早我早班机去威尼斯……周末家里没人,你们想吃什么跟郝阿姨说,别吃外卖!”
安予灼:“知道啦。”
安予灼:“妈,你是不是要拿国际影后啦?”
郭琳没控制住得意的表情,嘴上说:“还不一定呢!只是提名。”
郭琳女士这些年专注提升演技,而且成功从偶像剧女主转变成实力派,戏路宽广不少,拿奖拿到手软,今年凭借《沙漠孤舟》一举冲进威尼斯电影节。
人逢喜事精神爽,郭琳笑眯眯地说:“你俩睡觉吧,但周末功课也不能落下!下周一可就正式开学了,今晚是最后一次看电视,也不许玩游戏!”
安予灼:“……知道啦_(:з」∠)_”
陆余:“郭阿姨放心。”
郭琳走时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了灯。
已经有五六年没和灼宝同床而眠了,身边少年温热的体温,清浅的呼吸,在黑夜中都被放大了的感官精准捕捉,陆余又是刚刚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不久,哪里控制得住不胡思乱想?
可越是慌乱,越是紧张,陆余越肯定:是的,我就是喜欢他。
这一晚注定是甜蜜的煎熬,可陆余坚信,爱是克制,他要等他长大,也等自己长大。否则一个小毛孩子的一句“喜欢”,算得了什么呢?
陆余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渐渐平静下去,以为今晚可以安静祥和地度过,可没多久就感到身边的少年伸出一只手指,狗狗祟祟地戳戳他的胳膊。
“哥,陪我上个厕所呗?”
有一种“鬼片定律”:只要看过恐怖电影,这天晚上必定膀胱满满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催人尿下_(:з」∠)_
安予灼憋得不行,又不敢一个人去卫生间,讨好地说:“一会儿你别走,看着我上厕所行不?”
陆余:“…………”
罢了,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