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的小娃儿叉着腰,傲然冲着他的背影吼:“你去啊!有本事叫你爹来打我,哼哼!”
打人的小娃儿说完,看看一旁的小女娃儿,脸上还挂着泪珠,正呆呆地看着他。打人的小娃儿便摸摸她的头,很豪气地道:“莹莹别哭了,以后他再敢欺负你,荣哥帮你揍他!”
李鱼站在巷口,愕然看着这一幕,奇道:“这……这是什么?”
华林扶着腰,有气无力地道:“那是我妹妹,邻家那小子,总是欺负他,我已成年,又不好动手揍他,就……就找小荣帮忙啦。”
李鱼恍然大悟,不禁哭笑不得。
这时华林却道:“李鱼大哥,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还差着几个月呢。”
李鱼道:“一言难尽,我……”
一时之间,李鱼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好。一瞧他身上装扮,有些破烂,不禁讶异:“我没记错的话,你家极富绰的吧,你怎么这身打扮?”
华林黯然一笑,道:“哎!一言难尽啊!我……做出那样事来,怎还有脸回家?自出狱来,就只做个帮闲,谋一口饭食。近日来,正帮坊中杨先生做事,你呢?”
李鱼叹道:“我也是一言难尽啊!啊!回头再说,我才刚到长安,先去那边巷里去见我娘!你既就在坊中住,可来我娘住处寻我。”
李鱼扭头看向吉祥:“对了,咱们住哪里来着?”
吉祥一说地址,华林惊道:“令堂住在杨先生家?莫非是潘大娘?我就是帮杨先生做事的啊!”
华林对李鱼详细一说,原来他出狱后,自觉所作所为太过丢人,家也没脸再回,可又无处可去,而且也舍不下自己家人,便依旧住在延康坊里,只避着自己家人,做些帮闲营生。
他名声不好,肯找他帮闲的人不多,所以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的很是辛苦。后来他就遇到了杨思齐。杨思齐是个研究机关学的高人,据说是个墨家弟子。
这位高人平日里只是埋头研究学问,不问外事,不懂人情。他研究机关术,常需采买各种材料,包括一些机械的半成品,这些事他不能都自己做,就需要去市上采买,或者由其他的工匠打下手。
那么这个帮忙跑腿的人,就得识字知书,懂得他的一些交待,才能买到合适的东西,才能对铁匠、木匠、油漆匠们把事情交待清楚。而这些事,那些目不识丁的帮闲很难做得好,华林因此就成了杨思齐的专用小厮。
只是他每日登门的时辰,大多是吉祥出门揽工赚钱的时候,所以潘氏这几日已经认识了他,但吉祥与他也是头一回相见。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不知不觉便到了杨思齐的家。进了院子,吉祥立即扬声唤道:“大娘,大娘!”
潘氏系着围裙,拿着一个鸡毛掸子从厅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道:“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说到这里,她已看到李鱼,手里的鸡毛掸子顿时落到地上:“儿啊!”
潘氏顿时泪如泉涌,扑上去把李鱼紧紧抱在怀里,李鱼也不禁真情流露,紧紧地抱住了她。有一个关心你、疼爱你、把你看得重逾性命的母亲,那心里暖暖的。
母子俩抱在一起,潘氏眼泪汪汪,李鱼也不禁眼眶湿润,吉祥抹了抹眼泪,笑道:“大娘,咱们屋里慢慢说吧,这还有旁人呢。”
“好好好,咱们进屋。”
潘氏赶紧拉着李鱼,宝贝似的往客厅里扯。华林见人家亲人初相逢,倒也识趣,便道:“李鱼大哥,你先跟潘大娘聊着,我去问问杨先生可有什么需要采办的,回头再聊。”
李鱼还没说话,潘大娘便一迭声答应着,只管扯了自己儿子进客厅,把他按在座位上,又风风火火地去沏了壶上好的茶来,端详儿子胖瘦,看他倒似比以前还要健壮几分,心下愈加欢喜。
潘氏猛地一拍巴掌,道:“啊!眼看就晌午了,厨下炖着小鸡蘑菇呢,我再去做几个好菜,儿子你先吃个饱,再跟娘说说你这些时日的情况。吉祥啊,去搬一坛子新丰酒来。”
李鱼被母亲这一通招待,坐的是正厅,喝的是好茶,现在又要做菜,又要准备上好的清酒,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自己家了,忽尔想起这是人家一个姓杨的人家,母亲如今俨然鸠占鹊巢的样子,这合适吗?
李鱼赶紧提醒道:“娘,这不合适吧,要不,咱们到偏房里去,自己去外边点几道菜回来吧,儿子有钱,莫要惹得此间主人不悦。”
潘氏道:“嗨!此间主人啊,你甭理他。那就是个木头一般的怪人,这大厅他从不来的。再说吃的,一碗米饭,铺一层菜,别把他饿死就成了,真要整七个碟子八个碗的,他嫌麻烦。
你喝这茶确是好茶,宫里赏的呢,不过咱们不喝也是浪费,那怪人品不出好赖的,给他沏点树叶子,他也能喝一整天。”潘氏说得眉飞色舞,掩着嘴巴,小声地道:“我嫌他邋遢,好心准备了好多菜肴还让他嫌弃,心里有气,就有意捉弄于他,昨天我真弄了些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