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耿吁了口气,脸上原本生硬的笑容登时生动起来。
“哈哈哈,杨大梁,您请。李兄弟,请请请……”
饶耿拉开障子门,请杨思齐进去,又急赶两步满面春风地拉住李鱼:“李兄弟,请进请进。”
李鱼迈步进了雅间,就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微笑地端坐在榻上。
他的容貌很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看不到的那种。他的气质……也很普通,不用丢进人堆,转眼也能叫人忘记。但是当他一笑,整个气质就截然不同了,叫人一见,便如沐春风。
杨思齐在他面前,正在落座。那个笑得叫人如沐春风的胖子抬起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李鱼,于是,那笑容就变得更加亲切了:“呵呵,这位就是李鱼小兄弟了,请、请坐!”
“这就是乔大梁了吧?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李鱼心里默默地想着,微笑着向乔向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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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的过程,其实就乏善可陈了。不过就是双方心里都揣着心事,却都不言及,故作轻松,杯筹交措。只是,其中一道鱼脍,用的偏偏是鲤鱼为料,这就有点喻意深刻了。
显然,乔向荣也好、饶耿也罢,并不想向杨思齐和李鱼示软,他们想求个和气,却也不愿弱了威风,这才用与李鱼谐音相同的鲤鱼为主菜,巧妙地加以威慑,偏还叫你挑不出毛病。
关于鲤鱼,有种说法是唐朝皇家姓李,所以禁吃鲤鱼。甚至唐代笔记小说《酉阳杂俎》里也记载了这件事,但是唐律中其实却并没有这一条,鲤鱼也好,李子梨子也罢,俱都是不禁的。这一说只是以讹传讹,笔记小说也是刻意渲染。
皇家一向是忌名而不忌姓的,所谓忌名也只是提到这个名字你要改个称呼,而不是相关的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李渊他祖父叫李虎,时人就不称老虎为老虎,而是改称大虫。“虎子”也不叫“虎子”了,而是改称“兽子”、“马子”,再后来就成了俗称的马桶。
所以王昌龄可以在诗中公然讲“时从灞陵下,垂钓往南涧。手携双鲤鱼,目送千里雁。”白居易可以说“起问鼓枻人,已行三十里。船头有行灶,炊稻烹红鲤。”王维也写“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馀。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本是常见的一道菜,但客人就叫“李鱼”,你偏把主菜定为“鲤鱼”,这就有点别有用意了。杨思齐的心思全不在这些上面,没醒过味儿来。李鱼见上了这道菜也是神色自然,毫无不悦,乔大梁和饶耿终于相信,他确实是有意交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然放下最后一丝戒心的乔大梁和饶耿与李鱼便熟络起来,这便籍着三分酒意,开始聊起正事。这时候不管多大的事儿,都没人拉得下脸来一本正经地去说了,这便容易沟通。
乔向荣率先提起了以往过节一笔勾销的事,李鱼自然热情响应,并把跪坐身后为他斟酒布菜的深深和静静不失时机地介绍出来。
乔向荣瞟了二女一眼,抚须笑道:“自古红颜祸水,这两位姑娘,当得起祸水之称。也难怪小兄弟你肯为她们出头啦,哈哈,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啊。饶耿,小兄弟肯摒弃前嫌了,你怎么说?”
饶耿会意,马上斟了两大碗酒,把一碗酒推到李鱼面前,捧起一碗,对李鱼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过往种种,都是误会,如今既然说开了,那就再也休提。这一碗酒,饶某敬你,我先干为敬。”
饶耿咕咚咚把一碗酒饮,目光炯炯看着李鱼,李鱼面有难色,道:“不是兄弟不肯饮酒,只是小弟酒量太浅,这一大碗酒下去,只怕当场就醉了,若是在乔大梁和饶兄面前出丑,可就不好了。”
乔向荣笑眯眯地道:“小老弟,这一碗可不是酒,而是一团和气,你必须得喝。”
杨思齐听了便也劝道:“男儿年少,谁还没个醉酒的时候,饮了吧。”
李鱼听他们都这么说,只好端起酒碗,硬着头皮痛饮。一大碗酒干下去,碗还不曾放下,两眼就有点发直了。饶耿看了不由大笑:“小李子,你的酒量着实不好,还得练呐,哈哈哈……”
李鱼摆手苦笑,大着舌头道:“我……从不曾……如此痛饮。嗝儿,不……真不成了。”
李鱼脑袋一歪,静静连忙去扶,李鱼就势躺到她的大腿上,呼呼大睡起来。饶耿看得哈哈大笑,先前被李鱼往东篱下一闹,叫他着实担惊受怕了一阵,这时从酒上讨回了便宜,也算小小出了口恶气。
同时,又不免有点嫉妒,此时细看,这对姐妹花还当真是生得俏媚妖娆,瞧李鱼所枕,那大腿线条何等优美,瞧一眼就有一种温腻如玉的感觉。若真个把她们弄到手,就算常爷不要,自己享用也是好的,只可惜以后有杨大梁罩着,却是不好打她们主意了。
李鱼这正主儿都睡了,只剩下杨思齐这么一根木头陪着,乔向荣和饶耿的酒兴便也淡了。三人又饮片刻,乔向荣和饶耿便向杨思齐告辞,杨思齐在这样的场合,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