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主蒙一位胥师指点,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今后的市令,听他二人对话,也晓得他二人是有恩怨的,心中顿时大定,一听李鱼问话,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道:“小的就是此间掌柜。”
李鱼道:“他的话,你听到了?”
店主一脸尴尬,讪讪地道:“听到了,听到了。”
李鱼淡淡地道:“他的钱呢?”
那店主有些意外,但还是马上道:“还在案上堆着,小的还没收起来。”
店主说着,赶紧一呶嘴儿,示意两个伙计去把钱取出来。那钱已经分别装进了三个钱袋,都被提了出来。李鱼接在手中,放回刘啸啸手上,刘啸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一脸惶惑。
李鱼扶他起来,道:“你走吧。”
刘啸啸惊讶地看着他,迟疑地道:“你……你放我走?”
李鱼点点头。
刘啸啸不敢置信,生怕一转身就挨了李鱼一刀,再度问道:“你真放我走?”
李鱼凝视着他,缓缓地道:“你刚刚,取了一个好名字。”
刘啸啸疑惑地道:“什么?”
李鱼抬头看向天空,眼角慢慢有些湿润了:“有些事,我淡忘很久了,常常想要记起来,却不知道该从何记起。你刚刚胡乱起的那个名字,让我一下子想起许多少年时候的往事,心里头既甜、又酸,还想掉眼泪,可我……就是愿意想起来。因为这种感觉,我放你一次。”
刘啸啸呆呆地看着李鱼。
李鱼忽地向他展颜一笑:“山高水长,后会无期。鸡哥,你一路保重!”
刘啸啸满腹疑窦,却也看出,李鱼是真要放了他,忙不迭抄起钱袋,慌慌张张地向外逃去。
人群后面,良辰美景换了男袍,还贴了假胡子,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着。她们去换衣服,就耽误这么一会儿功夫,便错过了之前一场好戏。不过眼下这一幕,她们却都看到了。
良辰眯了眯眼睛,道:“这个家伙貌似和李鱼有些恩怨。”
美景好奇地道:“要不要留下他,或许……可以挖出李鱼一些事情。”
良辰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道:“你继续跟着李鱼,我走一趟。”
美景点了点头,良辰便折身追着刘啸啸去了。
刘嘨啸折出十三街区,来到繁华闹市处,扭头看了看,李鱼果然放了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他刚刚所说,有几成是真的,但又不全是真的。他的确是离开了罗克敌,庚老四也的确一直在针对他,搞得他处境尴尬,但他离开的真正原因,不是罗克敌兔死狗烹,而是因为他偷了罗克敌的刀谱。
罗家刀,本是双刀流的技派功法。当年罗霸道一脉与罗克敌一脉分家,罗霸道祖上得到了右手刀谱,而罗克敌一脉则得到了左手刀谱,自从刘啸啸知道了这个秘密,右手已废的他,就一直想要弄到这套刀谱。
最终,他还是成功了。如此一来,他在陇右当然就混不下去了。至于说既然罗家以刀成名,何以罗克敌绰号“白马银枪”,其中缘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刘啸啸偷了刀谱逃到关中,本想觅个安静地方练成刀法再重出江湖,逛西市时却发现一口上好的镔铁宝刀,若再有宝刀在手,自然本领更上层楼,所以不惜重金买下,谁料却上了当,赶回去理论,却遇到了李鱼。幸好,那厮愚蠢,居然莫名其妙地为了一只什么鸡放过了他。
刘啸啸脸上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四个大汉就出现在他面前,刘啸啸怵然一惊,还未及反应,身后也挤过来四个大汉,紧跟着他的颈上就挨了一记掌刀,未出一拳,就被人一挟,闪进了路旁一家店铺。
路上行人就像流动的水,一块石头抛进水里,掀起一片浪花,但转瞬也就恢复了平静。
十三街区,九路,六号铁器铺前。
李鱼走过去,从地上拔下那口刀,屈指一弹。刀其实也不太差,精铁打造,钢口极好,打磨的也极锋利,只不过那刀上的钢纹却是伪造的。此时可以明显地看出,方才剁进地面的部分,钢纹已花。
既然不是镔铁,这口刀的价值就要大打折口了,其价格应该只在五百文至七百文之间,较镔铁宝刀的价格低上四五倍才正常。
李鱼看着这刀,轻轻叹了口气。
旁边众人都有些忐忑,就听李鱼道:“刚刚巡视这铁行,我还觉得此地打理的不错,很有规矩。现在看来,不过如此,驴粪蛋子表面光啊,这种哄抬物价、以次充好的把戏,应该不是第一回吧?”
那店主被李鱼一说,一张老脸登时红的发紫。旁边几个管理铁行的头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甚是难堪。刚刚走进铁行时,还被夸奖过,此时李鱼这番话说的他们实在是颜面无光。
李鱼向他们扫了一眼,道:“依照规矩,像这等不法买卖,该当如何处置?”
司稽官跳出来,恼羞成怒地道:“依大唐律,买卖双方议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