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原来还以为,这是因为这座苏州城地处沿海之地,百姓们经常遭受倭寇的荼毒,所以对倭人心中都怀着恨意。
看到身穿倭人服装的自己时,才会这样的排斥。
但是在他另辟蹊径,去烟花之地想着“边吃边玩”的时候,却发现就连“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娼妓在发现他是倭人后,都满脸嫌弃的将他赶出了娼门,甚至连他掏出来的金子都弃之不顾的时候。
藤原发现了,大明国的百姓,似乎并非单纯只是“恨”他们倭人而已……
饥肠辘辘的藤原一路走、一路寻,路上还得承受着百姓异样的眼光。就连最卑微的挑粪工都敢大声呵斥于他:“喂!那个倭人,赶紧滚!别拦着老爷的路!”
“无礼!我身居公卿之位……”
“啊Tui!管你是什么公公,好狗不挡道!”那挑粪工一口浓痰,直接啐在了藤原的公卿袍服上。不理会已然愣住了的藤原,一面离去一面嘴里还絮絮叨叨:
“今儿居然遇到了倭人,真是晦气……”
……
这么一连串的打击下来,藤原如失了魂魄一般。那一身本来引以为傲的公卿袍服,眼看也是穿不成了。他只得拿出自己身上的金子,央求那两名“护卫”为他寻一身衣服。好说歹说,才让“护卫”给他换来一身粗布麻衣。
就这,俩护卫还一脸的不情愿,仿佛给他穿汉人衣裳,是让他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换上麻衣的藤原继续寻找地方吃点东西果腹,却见前面一条街人声鼎沸,街心处停着一辆囚车,一个女子被塞住了口,绑缚着跪在了一处石碑前面。
“那是谁?为什么跪在这里?”藤原问一个路人道。
“她你都不认识?”路人大爷见他穿的寻常百姓麻衣,汉话也标准,倒也没有见怪。“这是贼人的匪首陈惠!就是他和张士诚余孽张仁张礼两个,勾结了倭寇谋夺我们苏州!”
“好好的汉人小姑娘,怎么就和倭人搅和在一起呢?那不是掉价儿嘛?”
“咱们汉人堂堂的炎黄子孙,倭人那可是蛮夷中的蛮夷!和山上的猴子有什么分别!”说着,他还用胳膊捅了捅藤原:“你说,人能和猴子搅和在一起嘛?那不是自甘下贱嘛?”
藤原面色涨红,捏紧了麻衣的衣角,不敢搭话。
“真的是……堂堂的炎黄子孙……丢人哟,丢祖宗的人哟!”老大爷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自顾自离去了。藤原怔怔的看着人群与这苏州城的繁华,一时之间,一股羞耻嫉妒之意,竟然没来由的,从心中涌了出来。
……
“劭校尉,小老儿说的可对?”藤原不知道的是,在离开他之后,那位步履蹒跚的老大爷趁他一个没注意,赶紧快步溜进了旁边的一处小巷之中。
“方老,你说的很对。这些银两,便且收好吧。”在巷子里的,正是锦衣校尉劭标、黑衣妖僧姚广孝、还有其他几人。若是那藤原此时在此,就会惊讶的发现,刚刚他所遇到的店小二、挑粪工等等,此刻竟都在这一处暗巷之中,且浑身散发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气质。
“那小老儿便先谢过校尉了。”那老者呵呵一笑,竟是向劭标行了个军中礼节。此人竟然是一名安居在苏州城内的老兵。若论起来,他此刻倒也在锦衣卫中挂了探子的职位。
藤原遇到的那些人,基本全部,都是锦衣卫事先安排好的密探。
“姚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劭标带着几分佩服的神色,看着身旁一脸淡然的姚广孝。“这倭人行动,竟然皆如你所料,不差分毫。更兼事先布置,那人所作所为竟然全都在先生瓮中……”
“阿弥陀佛,不过小技尔。”姚广孝双手合十。“此人在此人地两生,自然随着人流随波逐流。而后又察觉到行人异常,故而又躲着人行走,行踪并不难预料。”
“倒是劭校尉……苏州城中,竟有这么多的锦衣卫,着实让贫僧吃惊不已啊……”
“天下之人,皆沐陛下天威之下。”劭标朝着应天方向抱了抱拳。“如此,并不稀奇。”
“只是,这般折辱这个倭人,却又有何作用?万一他因此生恨,回头故意带个歧路,加害殿下……”
“无妨。”姚广孝轻捋短须。“殿下博古通今,早已将这倭人的心性摸透了。”
“殿下早已看出这倭人虽遵小礼,却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若是随意加恩,只怕他反倒看轻我等。”
“不如对其极尽折辱,其反而对我大明生出仰慕之心。此后再拿捏他,便容易的多了。”
姚广孝始终在暗处观察着藤原的神情,发现他先时神情颇为自得,应该是认为自己的身份能受到殿下重视,故而颇为忘形。其后在连续的打击和百姓们的鄙夷中,逐渐变得胆怯、担忧、自我怀疑,渐渐的发现倭人在天朝人眼中的地位究竟是多么低下的存在。
随后看着苏州的繁华与来往的百姓,眼中又流露出羡慕、向往。一切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