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白胜就去请医生。
医生还没来,张广道先回来了。
而且,又带回十四个逃户,还有一群私盐贩子。
张广道介绍说:“村长,这位是刘鹏刘兄弟。他听说小白员外没了,打算过来卖私盐。”又说,“刘兄弟,这便是杀祝宗道、白宗敏,带兵踏平黑风寨的朱铭朱都头。”
“久仰久仰,”刘鹏拱手奉承道,“朱都头的大名,西乡县哪个好汉不晓得?俺村里就有两个弓手回家,还带了好多赏钱,说是朱都头赏赐的。大夥都说,朱都头仁义,跟着朱都头做事不吃亏!”
朱铭开怀大笑:“哪里哪里,都是弟兄们一起奋力杀贼。既是自家兄弟,肯定不能让他们吃亏。”
弓手都头这个职务,虽只是临时任命的,大家却喜欢这么叫。
就像武松打虎做了都头,卸职之后,还是有人称呼其为“武都头”。
一种身份的象征,老百姓就吃这套,便是江湖好汉也不例外。
刘鹏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小白员外跟祝二勾结,霸占这边的私盐路子。他卖盐每斤二十文,还得自己去白市头买。现在俺把盐运到江边,每斤只要十五文!这是看在朱都头面子上,不然每斤最少十六文。”
“不能再便宜点?”朱铭还想讲价。
刘鹏说道:“朱都头若是不信,可以问张三哥。全县的私盐,哪个比俺卖得便宜?明年估计还得涨价,不管是新来一个主簿,还是新来一个县尉,卖私盐的都得给他上贡。”
好嘛,这还属于缉私窗口期。
张广道暗暗点头,示意这个价格确实很低。
朱铭说道:“我在江南去过,那里的私盐只卖几文钱。”
“江南能比吗?”刘鹏无语道,“这里卖的都是川盐,从巴州运过来,一路得翻山越岭。还有好多巡检关口要查,不花钱打点没法通关。”
“原来如此,”朱铭笑道,“那就每斤十五文!”
朱铭不是为了压价,纯粹是想打听私盐的来路。
现在打听清楚了,私盐是从巴中运来的,走的是米仓道,需要翻越米仓山。
川盐不似淮盐那么好管控,保不住就在穷乡僻壤打出一口盐井。这种盐井叫做卓筒井,官府根本无法收税,因此四川的私盐极为泛滥,直接把晋盐给挤出汉中的私盐市场。
朱铭心头有了计较,今后起兵造反,必须尽快拿下四川。
一来避免被食盐卡脖子,二来能够征收大量盐税。
谈定了私盐价格,朱铭盛情邀请道:“刘兄弟请到寨子里吃酒!”
“好说,”刘鹏也因拓展业务心情大爽,招呼身后一群私盐贩子,“朱都头请吃酒,今天喝个痛快!”
这是要长期合作的,朱铭不但招待酒水,还让人杀了一头猪,并把几位甲长叫来作陪。
几碗酒下肚,田二就吹牛逼道:“刘兄弟也看到了,杀虎口可险要得很,张三哥夜里带人爬山上来,吓得那杨英屁滚尿流!村长更是了得,提着一把宝剑,没得哪个贼人是对手。一剑就砍死一个。以前那寨主杨俊,也是在上白村,被村长一剑给捅死的!”
“朱都头端的威风,”刘鹏肃然起敬,“俺敬朱都头一碗!”
朱铭爽快大笑:“好说,干了!”
这群私盐贩子,勉强可以算是小盐枭,从大盐贩子那里进货再转卖。
朱铭严重怀疑,本县最大的私盐贩子,就是西乡首富卢官人!他都不用亲自出面,只需把私盐运到西乡县,自然有刘鹏这样的负责分销。
当晚喝得酩酊大醉,刘鹏拍着胸脯说:“朱都头是好汉,今后有甚用得着的,一声招呼俺便过来帮忙!”
“好说,都是好汉,理应互相帮衬,”朱铭笑道,“刘兄弟若有难处,尽管来大明村。”
这种到处跑的盐贩子,今后造反用得着。
昨天,朱铭还在陪提学使批改士子的经义文,今天就跟一群私盐贩子称兄道弟。
画风着实有些变换过快!
翌日交割,达成第一笔交易,从刘鹏手里买了三百斤盐。
今后村民要吃盐,可以到寨子来里买,朱铭也不靠这个赚钱,收点成本费再略有盈余就可以了。
把私盐贩子送走,朱铭对张广道说:“张三哥,别急着出去招揽逃户。你带上二三十个人,跟我一道进山取东西。那里有老虎,伱是对付老虎的行家。”
天王甲,是该拿回来了。
(聊个趣事,老王爸爸的外曾祖父,以前就是私盐贩子。人民军队过来解放时,还捐了几百块大洋,后来土改也成了开明地主。至于老王爸爸的曾祖父,哈哈,抽鸦片抽到破产,土改时已经是贫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