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兄本来就不是啥死忠之辈,如今被朝廷君臣的操作给恶心到,根本就不想再跟义军拼命。
种师道沉默不语,他也想撤军,但没法向朝廷交差啊。
他是主将,撤军需要他来担责!
“再等等吧,水浅之后还能一战。”种师道望着湍急的褒水自言自语。
由于栈道上不敢站人,义军究竟有什么动向,西军那边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义军正在修栈道,而且肯定越修越近。
什么时候修过来,或者不再修了,踩着临时栈道就杀过来。到时候该咋办?
还有从火枪子弹下逃生的西军,回营之后也夸张宣传火枪的恐怖,这个消息传播开来让士气更低。
种师道下令拆毁栈道,白天怕挨枪子儿,那就夜里再拆。
义军的火枪手,不可能晚上也坐船过来,且黑灯瞎火不容易寻找目标。
栈道一拆,西军士卒终于恢复点士气,不再担忧义军突然杀过来。
……
沙河。
折彦质曾带兵顺着河谷奇袭汉中,半路遇到义军山寨便灰溜溜的原路返回了。
这些日子,双方都把焦点放在栈道上。
义军水师也时常载着火枪队逡巡,偶尔还会越过栈道区,朝着河边放哨西军射击。
种师道只能加强夜晚警戒,防备义军坐船过来劫营。
虽然种师道也告诫士兵,谨防沙河方向的突袭,但注意力早被栈道和水师吸引过去。别说巡逻的哨兵,就连将官都难免疏忽大意。
古三和石彪二人,率领朱铭的亲卫队,先去山中营寨补给。
休整一日之后,便带着干粮出发。
扛着小船翻山越岭,走了二十多里山路,然后坐船顺流而下,直奔四十里外的西军营寨。
奔袭部队只有一千人,全是朱铭的亲卫队。其中五分之一,来自大明乡和金潭村,剩下的从各军当中挑选精锐。
距离沙河口还有数里,古三、石彪便弃船登岸,害怕被守在那里的西军发现。
几百年后,这里也属于石门水库的范围,水位上涨根本就找不到落脚处。
但此时却有一些平坦河岸,连同不那么陡峭的山坡,正是西军的营寨所在。
几万大军,地形又狭窄,扎营时绵延近十里。
古三、石彪带兵弃船翻山,避开最容易袭营的地方,也是西军防备最严密的地方,随便选了一处营寨作为夜袭目标。
白天躲在山岭中,古三和石彪亲自去观察敌情。
他们位于山崖之上,可以俯瞰西军营寨。
选定好合适的地点,便回到林中休息,傍晚将每人携带的绳索连起来,绑在树上进行固定。
还在林中寻块岩石,躲在岩石后面生出篝火,用篝火引燃火折子备用。
一个又一个亲卫士兵,顺着绳索从峭壁降下,来到西军营寨的后方。
这种操作,已经不是加强警戒能防得了的,种师道只是让将士看守沙河口,哪料到奇袭部队从头顶降下来?
延绵十里的西军大营,哪有精力处处防备头顶啊。
几万人中选出的精锐,天天都能吃肉,完全可以称为“特种兵”。
他们降到半山腰坡度稍缓的地方,取出腰间火把和火折子,还互相围在一起尽量挡住火光。
然后举着火把往下方营寨冲。
为了翻山越岭,没有穿任何铠甲,甚至都不带长枪,全部手持一把腰刀。
西军的哨兵,都在防备褒水一侧,根本无人关注背后。
点燃几座军帐之后,才有士卒大喊:“走水了!”
“杀!”
义军精锐冲进军帐乱砍,也不把敌人砍死,吓得对方逃命即可,更多精力放在四处点火上。
熊熊火光,一处接一处燃起。
无数西军士卒在睡梦中惊醒,别说穿戴盔甲,就连兵器都顾不上拿,便在黑暗中惊慌失措乱跑。
这些西军将士,早就不想打了,遭到夜袭之后,士气完全崩溃。
“父亲快走!”种浩、种溪二人,拖着种师道就跑。
西军营寨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在褒水东岸,一部分在褒水西岸、沙河北岸。而古三、石彪夜袭的营寨,则位于褒水西岸、沙河南岸。
沙河是褒水的支流,两河交汇之处,停靠着许多小船。
种师道父子三人在黑暗中奔逃两里地,飞快跳上小船去另一处营寨。
逃得快的西军能够上船,逃得慢的就只能跳河。
还有不少直接跪地投降,因为他们想起来,朱大郎是不杀俘虏的。
种师道逃过沙河之后,发现沙河北岸也乱起来。这里的西军,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