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城郊的大地主,家财万贯那种,竟然亲自跪在雪水当中。
大地主肯定不会被西城所搞破产,可一旦被西城所盯上,所有跟田产相关的赋税就要全部翻倍!
一个又一个百姓跪下,而且大部分是地主,还有许多商人也在,因为他们消息最灵通,真正的小民反而不知道葛胜仲要走。
葛胜仲亲自扶起几人,叹息道:“着实惭愧得很,我来汝州主政数载,每日尸位素餐不理庶务,汝等竟还这般盛情挽留。朝廷已另有任命,此事难以回转,只求下一任知州能……罢了,各自且散去。”
汝水还未结冰,葛胜仲登船远去,留下一地哭嚎的百姓。
大地主还只是感慨哀伤,小地主真就痛哭流涕,他们极有可能被逼得家破人亡。
船行至襄城县,葛胜仲让仆人继续坐船回乡,好歹给老家的族人报个信。他自己则带着妻儿,弃船走陆路前往襄阳,从此跟着朱家父子混去了。
心里挂念百姓的官员,若敢跟那帮奸佞对着干,就是不断被贬官的下场。
被葛胜仲牵连的陈与义,也黯然离开东京,前往陈留收酒税去了。
历史上,陈与义在赵构手下做到副宰相。因为赵构不愿北伐,气得陈与义辞去副宰相职务,一直到病死都不肯再当官。
汝州的新任知州叫谢贶,后来因抗金而死,而且是主动带兵北上,跟金兵作战时牺牲的。
他再有气节,也无法阻止太监括田,否则就跟葛胜仲一个下场。
汝州明年估计又是遍地流民。
……
朱铭已回襄阳,还不知道汝州太守换人了。
回到大元帅府,当晚睡在张锦屏房里,隔日便去找李师师,还把裴嫦娥也叫来。
李师师大喜,连忙准备酒菜,几个妻妾当中,她算最不受宠的。
裴嫦娥也很高兴,因为年龄太小,明年才满十六岁,朱铭一直没有碰她。每每黯然神伤,认为自己缺乏魅力,这辈子都只能独守空房。
朱铭却是抱着大白菜来的,刚进院子就说:“改天让厨子做了尝尝味道,这跟普通的菘菜和白菜不同,是我爹培育好几年的成果。已经可以包心了,虽然包得还不严实,但产量提高了很多,特地派人从汉中送来的。”
李师师接过两颗大白菜,就那样抱在怀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京城名妓,勉强也算才女,从良做妾之后,收到丈夫的第一份礼物居然是大白菜。
李师师窘了几秒就说:“既是老大人培植的菜蔬,定然非同寻常,想来滋味好得很。”
“你吃过就知道了,有一股甘甜味,”朱铭说道,“此物可利万民,不但产量高,冬天放进地窖还能屯很久。”
“姐姐,我来抱进去吧。”裴嫦娥也很有眼力劲,她不知如何讨好朱铭,只能尽量讨好李师师,否则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三人到了屋里,炭火已生了许久。
李师师屏退侍女自己亲自添炭煮酒,裴嫦娥则乖乖坐好。
朱铭过来当然有正事:“我杂戏看得不多,师师可擅长此事?”
李师师回答道:“奴以前多唱雅调,便连俚曲时调也唱得不多,杂戏还从来没有亲自演过。相公若想听杂戏,可以在家养个戏班子。”
“我是想让将士们看戏,”朱铭解释道,“此次北巡,见军中并无娱乐。我又不愿给将士养营妓,便打算让他们有杂戏可看。不但可以消遣时间,还能培养军心,用杂戏来潜移默化,让士卒知道什么是忠孝仁义,让他们明白为何应该亲近善待百姓。”
“此军国大事也”李师师立即收起别样心思,“奴虽未唱过杂戏,却也见得多了。相公可以请几个戏班子来,奴亲自考核他们,选两支最好的以娱军士。”
朱铭说道:“我是想问,当今是哪位先生,写出的杂剧最受底层小民追捧。不要太过高雅的,底层小民越喜欢越好。即便远在东京,我也可以把这人请来。”
李师师笑道:“相公认识此人,便是宋国右相李邦彦,整个东京就属他的杂剧,最得平民百姓的喜爱。”
“呃……”朱铭瞬间无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