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栗开始展露自己的见识:“那位官长姓田,今年才十七岁。俺听人说啊,朱经略跟朱元帅当初逃难,连饭都吃不饱,还是田官长他爹收留给饭的。田官长跟着朱经略读书时,连十岁都不到,别看如今才十七岁,却已跟着朱经略做官好几年。”
“难不成是文曲星下凡,十二三岁就能做公?”民夫们咋舌道。
许栗笑着说:“却是两位相公起兵之初,手底下的士子不够,拆阅、誊抄公文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十多岁的弟子来办。这些弟子如今年龄渐长,就被安排做了东京城的厢官长。”
说着,许栗神秘兮兮道:“俺也是听人讲的,现在东京这八位厢官长,今后恐怕能出好几个宰相。他们才二十岁左右,还是天子门生,只要不出岔子,恐怕三十岁便能做知州。到了四五十岁,必定入朝做大员,宰相还不是顺理成章?”
“这泼天富贵,祖坟冒青烟了!”众人羡慕不已。
许栗低声说:“好多旧朝的官老爷,都在打听那八位官长。听说有两位官长,至今还未娶妻,每天登门的媒婆,还得在他们家外头排队。比以前榜下捉婿还难,前两日有媒婆打架呢!”
“这事俺却知道,孙三娘的脸被挠坏了,她说是被猫儿给抓的。全城的猫早被吃光了,哪还有猫去挠她?”
“哈哈哈哈!”
“那八位官长家里,还缺侍女不?俺家二娘快十五岁了,缝补浆洗都手脚麻利。”
“你还想着让女儿做妾不成?人家是要做宰相的官长,看得上你家那粗笨女娘?便要纳妾,也选会唱曲的。”
“……”
许栗起身扫了一眼,催促道:“甲组还没吃完的,赶快吃了干活。乙组也别磨蹭,早干完早回家,莫想着混日子吃饭,上头只给这几天工期。”
众人吃完做了一阵,先前那文吏带着杂役回来收桶。
忽地从附近的暗渠出口,钻出一队士卒,还押解着几十个地底贫民。
那些贫民需要先去厢公所,由厢巡铺兵(派出所民警)协助审问,让他们供述各自所在地下区域的帮会情况。接着再给一些生活物资,移交给开封、祥符二县,由县衙组织他们去郊外选房分田。
分给的房产和田产,依旧属于低价售卖,官府提供无偿贷款。
只要肯干活,无病无灾,几年就能分期偿还。遇到灾病还能申请延期,最终赖掉一些也无所谓,反正不是真指望他们还那几个小钱。
干活的民夫,扭头看向地底贫民,眼神里都带着无尽鄙视。
东京百姓非常厌恶地下世界,哪家丢了小娃娃,哪家被拐走妇女,都认为是沟渠里那些地耗子干的。
特别是近段时间,治安案件层出不穷,老百姓的忧恐愤怒都算在这些人身上。
朱氏父子清理无忧洞,东京百姓举双手赞成!
陆陆续续,又押解一些地底贫民出来,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被押解者开始变成帮会成员。
还有军官站在暗渠出口喊道:“保甲长,带人过来搬尸体,工期能给你延一天!”
“这就来!”许栗应道。
民夫们也高兴不已,搬几具尸体就能延一天工期,这意味着又能免费多吃两顿饭啊。
许栗留一组人,继续在外面清理明渠,其余民夫全进暗渠搬尸。
一个时辰之后,这些民夫从暗渠出来,脸色都不怎么正常。
在外面工作的民夫问道:“你们怎的了?”
“呕……”突然就有人呕吐。
另一个民夫哭丧着脸:“莫要问,俺吃那三碗粥,在里面已经全吐出来了。”
军官问许栗:“让你垒柴生火,可已办好?”
许栗忙说:“柴禾不好找,弄了些石炭打底,又去城外捡了些烂木头。”
军官转身对民夫说:“都搬出来吧。”
先是一具具瘦骨嶙峋的完整尸体,接着是一筐筐散碎尸体被抬出……
许栗只上前扫了一眼,就感觉胃部翻腾汹涌,捂着嘴强忍住没有呕吐。
不仅是视觉冲击,还有那强烈的味道。
杜平走出暗渠口,挠着额头说:“保长是谁?去厢公所申请加餐吧,俺会给厢官长打声招呼,明日还能给你们多加几块肉。”
许栗正要感谢,突然听到肉字,终于忍不住转身弯腰:“呕!”
(唉,真的该养生了。前些天住院,顺便做各种检查,高血脂、脂肪肝、高尿酸……一堆数据有问题。出院第二天,就遇到降温,分分钟感冒,咳嗽不厉害,扁桃肿得比脑肥了,肺部呼吸一下都带声。)
(另外推一本新书,黑山老鬼的《黄昏分界》,这书我也在看,不是瞎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