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空荡荡的脑部空间只是不停地盘旋着这两个字。甚至一度我已经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含义。
“丧尸”我毫无意识地反复嘟囔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师父怕我一口气别过去,连忙拍着我的背,关切地说,“小米,你没事吧。”
“还有七天,不,准确地说还有六天我就变成丧尸了,师父,我还有救没?”这句话一说,我感到心里山崩地裂般的疼痛。那些绝症病人听到医生宣布的时候,大抵和我现在一样吧。
师父摸了把眼泪,“小米,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你这个P孩子,就是不听话,唉!这也都是宿命难逃啊。”
一时之间,我俩都没在说什么,房间里的空气沉重而冰冷。厨房里的水龙头可能没有关好,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成了此时唯一的声音。
“师父,”我说,“你答应我一件事吧,如果最后没办法,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求你杀了我。”
“啪嗒!”水龙头中又滴出来一滴水,砸在不锈钢的水池中,我能想象那溅开的水花如同被炮弹轰炸过的雪地。
师父愣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二十年前带你回来,不是今天让你去送死的。既然二十年前老子不让你死,二十年后你给老子也死不了!你还在发烧,现在赶紧给我滚去睡觉去,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记住,你疯不了,也死不了。”
师父这番话虽然是朝我嚷嚷,但我明白他的情绪,正因为明白所以心里暖暖的,眼眶一红,眼泪就涌了上来。我哽咽地说,“师父……”
师父转过身去,打断我要说的话,“少给老子废话,赶紧睡觉去,老子还有得忙呢,别打扰我。”说着,他关上书房的门就再没有出来。
回到房间看看表,没想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因为一直还在低烧,感觉有些头晕,可是在床上翻来滚去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站在穿衣镜前上下打量着自己。
镜子里的人身高适中,肥瘦适宜,身材匀称,样貌也还算俊朗,因为持续低烧,面色居然还有些红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毫无意识的丧尸呢!这么帅,没道理会短命,没道理会有这么帅的丧尸的。”我心里胡乱想着。
就在这时,我眼前突然一花,感觉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一下,投射下来的光线也晃了一晃。我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天花板,什么都没有。
我再回头时,整个房间的光线瞬间暗下来,镜子里竟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就站在我的身前,但从那副如同透明一般的身影中,我还能看到自己惊恐的表情。这个人身穿一身青衣,装束看上去是个长发女人,但却无法看清眉眼长相。
受到惊吓的我从喉咙里“咕噜”滚出一声吼叫,但因为惊恐过度,那声音如同闷在被子中发出那般混沌不清。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张大嘴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那个人影依旧浮现在镜子中,并且,因为我跌坐下来视线变低,看到镜中的人影没有双脚!
鬼!鬼啊!
我双脚蹬着地想爬起来,可是突然感到身后阵阵寒凉,我全身的毛孔瞬间打开,刺骨的阴寒透过皮肤深入到血液之中。我回过头去看,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再回转过头来,青衣女子的双手从镜子中伸了出来!随后她的头,她的身体,一点点地从镜子中走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虽然师父做的是所谓的鬼神生意,但是我一直觉得他不过就是给人家看看风水,安安家宅,什么鬼啊怪的,应该是不会真的存在。更何况这么十几二十年的唯物主义教育,已经淡化了家里那些书籍里记载的鬼神精怪,顶多就是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时候耸耸脖子罢了。
可是现在,我眼前这个东西显然不是人!
青衣女子缓缓地朝我靠近,明明那个身影就在眼前,可就是怎样都看不清她的模样,感觉她面容被一层水雾笼罩。我喘着粗气,无法动弹,被惊吓出的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我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皮就好像被树枝死死撑开,已经瞪的生疼也闭合不上。
鬼影站在我面前,并没有像预想般那样朝我猛扑过来,一手刺入我的胸膛,掏出我的心脏“吭哧吭哧”吃掉。或是呲牙咧嘴地朝我吐着鬼气,拧断我脆弱的颈椎。但其实那分钟,我恨不能她那样做。死的痛快,总比慢慢折磨人强。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胸腔,可除了剧烈心跳和我沉重的呼吸声,万籁寂静!大半夜的,一个女鬼在面前阴沉地望着自己,如此的对峙才是最瘆人的!
“你……”我好不容易从声带中挤出一丝声音,谁知我话还没开口,青衣女子俯身蹲了下来!我把脸别到一边,想着这次死定了。不过转念又想,如果我六天之后变成丧尸,还不如现在死了好呢。
想到这一层,感觉也就没有那么怕了,转过头来看那女鬼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