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黑蜷在沙发里,小脑袋埋在爪子里,小小的身子一起一伏呼吸均匀,看样子像是睡着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受的伤,也检查不出伤口到底在什么地方,但自从与它相遇到现在,它吃的东西很少,睡的时候很多。我也没有太担心,莫名地自信它迟早有一天会活蹦乱跳,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独特的自愈方式,大概睡觉就是路小黑在自己治愈自己吧。
米小雅提着餐盒进屋,我和小和尚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
“你还是在那家点的餐吗?”连续三天米小雅都是在那家定的餐,她特别喜欢吃这家老板炒的辣子鸡,说是那里面一点味精都没放。不过后来听一个大婶说,炒鸡炖鸡什么的,本来就不应该放味精,因为鸡本身就有鸡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米小雅没有接我的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个送餐员真是有点奇怪。”
“怎么了?”我问。
“说不上来,”米小雅满脸懵逼样,“就是觉得那眼睛呆呆的,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平生说,“阿弥陀佛,小姐姐不要看不起智障人士,他们只不过比普通人更加生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说起来,能够从事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很多有手有脚却装残障躺地上诈骗钱的人强了去了。”说着话的时候,他脸上挂着那抹自带菩萨光环的微笑,甚至有时候我真觉得他能自带BGM。
“是啦是啦,你就是我佛慈悲啦。”米小雅已经和他熟络起来,“还有,我没有要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啦。”平生笑笑没再说话,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在小黑的嘴边。
刚刚米小雅去取餐的时候,路小黑在地上喵喵叫翻滚着,使劲地用后背蹭着地面,感觉很不舒服。其实不仅仅是它,连续这三天,每当米小雅去取餐时,我和平生也都觉得后背和双腿好像有很多蚂蚁在爬在咬一般,又痒又麻又痛,这种感觉时而轻时而重。而只要门一关,这种感觉立刻就会消失。
若说只出现一次,可能那只是偶然。但接连三天都出现同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必然。难道那个快递员身上有虱子跳蚤什么的?不至于吧。
我从装餐盒的塑料袋里取出快递员的名片,上面写着“智慧快送公司,张大强”。
路小黑吃完了小和尚给的那片回锅肉,凑过脑袋来还想要一块。这时它的鼻尖碰到了张大强的名片,突然,它那双紫色瞳孔猛地缩小又散开,“喵呜”一声几步跑上窗台,从窗子蹿了出去。
“小黑,你去哪里啊。”米小雅跟在它后面跑到窗户边,爬在窗台上朝外喊。我和小和尚也追过去,看到那个小小的黑色影子已经三蹿两蹿地跑远了。
米小雅着急地说,“怎么办,它要去哪里,我们赶快把它给追回来吧。”
平生说,“可是它都已经跑远了,怎么追呢?”
这时我已经冲到门口,朝他们俩喊道,“跑远了也得追,快点快点。”
我们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去找路小黑。一路上我心里焦急如焚火,虽然和它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这分钟意识告诉我,不能让它有任何闪失。它身上那看不见的伤还没好,它还那么小,它这两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刚刚也不过才吃了一片回锅肉。它身上会不会痛?它会不会饿?它跑那么快是想干什么?……我一边喊着它的名字一边四处张望寻找。
路上的行人很多,可现在这个社会是个自我的社会,每个人能够过好自己的日子都已经算是不错,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去管别人在干什么。看到我皱着眉头大声叫喊着“路小黑”,没有一个人来问问我到底是在找猫还是找人。
“哎呀。呜……”
我没有注意到脚下蹿出来一个小朋友,脚一绊把他给绊摔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朋友,我没注意到你。”我把他扶起来拍着他身上的尘土。
他妈妈跑过来,大声吼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注意,把我家宝宝撞坏了你赔得起嘛。”说着她一把拉过小孩,上上下下检查着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心里原本就焦急得很,这么一闹更是感到有团火快要从头顶冒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是在道歉,可是我的表情大概有些狰狞。那个女人看了我几眼,嘟囔着拉着孩子走掉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站起身来。就在这时,我看到马路对面地上有个小黑团,那不正是路小黑!不过它面前怎么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好像在和路小黑说什么,小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仰着脑袋看着她。
我本能地想冲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我刚要过马路,就听见“滴滴滴”汽车急促鸣笛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把身体往回缩,一辆小车“呼”地一声擦着我就飞驰而去。若我再多往前半步,就会被它给撞得往前上方翻滚着飞出去!等被惊得差点出窍的魂魄重新回归身体之后,我抬头一看,只有路小黑坐在那里,那个花裙子女孩不见了。
“小黑。”我在马路边喊着,路小黑转过头来冲我“喵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