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想到尸气已经浓烈到如此这般程度。”说着，他把手上的另一幅口罩递给我，在口罩内侧有用金粉绘写在上面的佛家咒纹。

戴上这特质口罩，虽然还有丝丝缕缕的臭味钻进鼻子，但好歹能够呼吸，能够进入楼道里行走了。

在小和尚布下的结界之中，就如同创造了一个简单的平行世界，普通人无法出现在这个结界区域内，所以整栋大楼显得空空荡荡。我们俩走的仔细，但依旧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回荡再四周，“咔挞，咔挞”。

“咔挞，咔挞”。脚步声好像是从楼上传来，一会又像是从墙壁中传出来，再次响起的时候又似乎就再我的脚下。“咔挞，咔挞”。我心里发毛，感觉后背被一根冰凉的绳子紧紧地绑住，让我的行动僵硬。

我和小和尚走楼梯来到四楼，“咔挞，咔挞”，声音又一次从楼下传来，我不禁小心翼翼将头探出扶手往下看。在探头出去的同时，我咽了口口水，心跳得像在敲鼓，生怕在我探出去的那一刻有只苍白布满鲜血的手抓住我的脖子！或是一张眼眶黝黑神态诡异的鬼脸突然冒出，和我对视！

不过我多虑了，看出去除了向下延伸的楼梯扶手，一层层灰色阶梯，什么也没有。楼梯扶手盘旋而下，盘旋的中间留有几个拳头宽的缝隙，从上往下望去幽长，似乎无尽头，一直延伸到地狱。越往下光线越暗淡，我总觉得在最底层黑黝黝看不到东西的位置有双眼睛往上凝视。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猛地激灵！回头一看，是平生。

“别去找，你也找不到。”他说。“这声音是曾经在这栋楼里居住的人死前留下的。”

“鬼？”我问。

“不，不是，是残念。在这个结界中，所有的生灵——当然除了你我这样的人——会被屏蔽，那些死灵、鬼魂、尸气，还有就是人死前留下的残念就会浮现而出。你听到的那些脚步声就是残念。”

“残念，”我默念重复，“不是鬼，那这里没有鬼了？”

“每天这个世界上都会有很多人生，也会有很多人死，这就是生死循环。绝大多数的人在死后都会去望乡台喝下孟婆汤，然后再进入新的魂魄轮回，所以这世上的鬼本来就不多。”

我点头表示明白，说道，“好像有点明白了，虽然鬼不多，但是却有残念，也就是死者生前对世间的留恋。”

“是这样的，所以有时候有些人会在独自一人，或是风雨交加的时候，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那些其实绝大多数都是残念。残念会在特殊的时候浮现出，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至于消散到了何处，我也说不上来，你也可以理解为消散在宇宙里了吧。”

“小和尚，你懂的真多。”我由衷地崇拜。

平生眼睛微弯，我知道他在笑，“因为我是专业人士。”

“去你的。”我笑着推他一把，心情轻松些许。

我们又走了两层，来到C栋第六楼。这里的尸气味道明显又重了几分，我感觉到小和尚给的口罩的挣扎和反抗，但还是有更多的气味钻入我的鼻腔。还留有熏呕阴影的胃部区域立刻有所反应，翻腾几次差点又呕吐出来，终究还是被我忍住了。

“快看！”听到小和尚的惊呼，我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在他手指的位置。

此时太阳已经在西下，将所有的东西都拉出长长的影子铺展在地上。小和尚手指的正是走廊上洒有阳光的位置，那里有窗棂的影子，还有一个被窗棂切割成几节的影子身躯，顺着身躯看过去，一颗影子头部在墙角和地板交接处被折叠成九十度。

看着这个扭曲的影子，我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诗句，“影斜清浅处,香度黄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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