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儿浑身冷汗,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噩梦,她整条脊背酸疼难耐。学习室里的人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又都纷纷刷博聊Q去了。这些人平日里相互称着师兄师妹什么的,但其实人情淡漠得让人心里发寒。
“师姐,你做噩梦了啊?”说话的这人是小她一级的赵哲,长得阳光帅气,实验做得好,文章写得好,那张嘴更是能说会道,是近几届最得黎明敏欢心的。
许锦儿揉着太阳穴,微微点头,“有些头疼,可能感冒了。”
“梦到什么了?看把你给吓的。”
“记不得了,就是感觉挺吓人的。”说来也奇怪,这两天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噩梦,但醒来后只是心有余悸,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的具体场景。这让许锦儿心里很憋闷,强烈郁气难舒的感觉让她烦躁到极点。
“师姐,其实你是压力太大了吧。”赵哲的笑容里带着点笑意,许锦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是在讽刺嘲笑,所幸别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赵哲反倒不以为意,手撑在桌子上说,“师姐,你听我一句,有时候做人不要那么较真。要能够听得懂老板的话。”
许锦儿勉强笑了笑算是做个回应。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很扯淡,明明导师应该是教导学生做人做学问的老师,可是现在无论是高校还是科研机构,由于那些教授导师的手里掌握并支配着科研经费,渐渐地,“老师”这个称谓越来越少听到,取而代之的则是“老板”这个称呼。
看许锦儿反应不热烈,赵哲觉得有些无趣,耸耸肩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带着一副“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也没必要管你死活”的不屑表情走掉了。许锦儿深深吸口气,把电脑打开,强打着精神开始整理数据。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学习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等许锦儿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怎么这么晚了。”她边嘟囔着边收拾东西。
“咔擦!”墙角处传来一声脆响,把许锦儿吓得猛地激灵。她心里有些发毛,那声音好像是关抽屉的声音,但墙角那个位置确实没有人。虽然头皮发麻,可还是壮着胆子慢慢转过头去。
天花板上的白炽长条灯为了提亮高度被镶嵌在银质板中,突然墙角的那盏长条灯开始不规则地闪烁,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许锦儿收东西的速度加快了,她想赶快走到人多的地方去。
“啪,啪,啪……”
听到拍玻璃的声音,许锦儿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窗户。外面是漆黑的夜,把玻璃窗映衬得如同镜子,将室内的一切反射在窗户上。她看到了不停闪烁的白炽长条灯,看到了自己歪着身子站在桌子前,看到整个房间只有她自己。
空旷无人的房间里,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声音时刻挑战着许锦儿的神经。她总觉得窗户外面会爬进来一个人,觉得某个桌子下面会伸出来一只手,觉得从天花板上会垂吊下来一撮杂草般的黑发。平常看的恐怖里的那些骇人的场景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一般。
她呼吸急促,快速地把东西收好,把包胡乱背在身上逃一般地离开学习室。在关灯关门的瞬间,仿佛有个白衣黑发的人影站在墙角那里一动不动!
许锦儿宁愿相信是自己眼花了!“嘭”地一声甩上门转身就跑。
刚转过走廊拐角,她一下子停住脚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四十了,导师黎明敏的办公室竟然还有人。那间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白色灯光从微细的门缝中投射出来照在地砖铺就的走廊上,就好像一把带着寒气的利刀无情地将地板切割成两半。
“你等等,我刚刚听到有关门的声音,是不是还有人没走啊。”黎明敏低声说道。
“我去看看。”听那声音,分明是赵哲。
听到他们那样说,许锦儿下意识地把身体缩回到走廊拐角的暗处。赵哲拉开门左右看看,“黎老师,外面没有人,可能是保安查楼。”
“嗯,你把门关上。”
许锦儿脚步轻声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室门前,她纳闷这么晚了这两个人怎么不回去,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说些什么。女生天生的好奇让她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听了片刻,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怒,从愤怒到绝望,最后有所恍悟地悄然离去。
回到寝室,许锦儿把她所有的原始数据都摊开在桌子上。看着那一垛垛的文档资料,她一会哭一会笑,脸上的表情怪异抽搐,嘴里嘟囔着,“这些有何用,我这么辛苦有何用……”突然,从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将两侧窗帘吹得鼓起两个大包,兜住了想要闯进屋里的某些东西。
风吹得许锦儿的头发凌乱不堪,灰色的长裙紧紧地贴在双腿上,像裹尸布一样在她身上缠绕。窗帘被风吹得“啪啪”作响,她扭头望向窗外,有道带有淡蓝色的光线猛然闪过,照亮半片天空,接着“轰隆隆”的闷雷声从远处滚过来。
夏季最常见的雷雨,要来了。
许锦儿揽开手将桌上的所有文档资料胡乱拢在一起抱在怀里,敞开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