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其实我知道的，你们不喜欢小小。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喜欢小小，但是小小只能好好地乖，好好地听话，可是你们还是不喜欢我。”龙小小委屈地低下头，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趴趴熊，“但小小还是很开心，因为在我生病之前你们给我买了这个趴趴熊当生日礼物。”

她伸出手想将趴趴熊捡起来，却发现伸出去的双手只能穿熊而过，她的眼神中立刻布满了失望和无奈。她说，“本来小小是想长大以后也给你们买趴趴熊，我想那样你们就会喜欢我了。可是，现在小小再也长不大了。”

一旁的小红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我也听得心酸不已。我瞪着龙眼和他老婆，他老婆泪流满面地摇着头，满面歉意和懊悔，而龙眼则将头深深地埋入胸膛，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思考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龙小，“爸爸妈妈，小小舍不得你们，可是之前无论我怎么跑都跑不进你们的怀里。我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们。现在小小又能够这么近地和你们见面，和你们说最后的话，小小已经知足了。爸爸妈妈，小小这次真的要走了，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了我。”

我见她的魂魄已经开始出现闪动，知道安魂法阵的效力即将要消失。随着龙小小的话音落地，我听见远远地传来“叮铃铃”的铃铛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脆大声。我知道这时路引使来了。我心想，“这路引使来得还真是时候，就像是等着龙小小把话说完一般。”

我屏除杂念，双手结印，催动灵觉，口中默念往生咒，一时之间阴风骤然而起，将龙眼和龙眼老婆吹得身体往后倾斜，头发和衣服乱飞。不过还好，就算如此，他们居然还记着之前对他们的叮嘱——千万不要乱动，使劲地增加身体和地面的摩擦力，不让自己移动。

此番情况下，龙眼老婆顾不得害怕，紧紧拉着龙眼的手，两个人同时哭着呼喊着龙小小。

鬼门应召而起，在龙小小的面前缓缓打开，从门内映射出一片紫黑的光芒。龙小小嘤嘤地哭着说，“小小害怕。”

我对她说，“小小不要害怕，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去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你可爱纯真，不会有恐怖的东西在里面的。”小红也鼓励她说，“是的，去吧，小红相信哥哥，小小也相信哥哥吧。”

龙小小的小裙子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犹犹豫豫地望了门里一眼，似乎在那片紫光中看到了什么，突然眼神一亮，嘴角上扬地笑了。能够感觉到她的神经突然放松，轻松地转过头来说，“爸爸妈妈，小小要走了，你们保重，再见。小米哥哥，小红姐姐，谢谢你们。”

她双手背在身后，对我们深深地鞠了个躬，就像是儿童联谊晚会就此落幕，小小话筒主持人谢幕那样。两条乌黑黑的鞭子从脸颊两侧垂落下去，再起身时，她含着泪微笑着说，“再见。”然后就走向了鬼门。

龙眼老婆跌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嘶哑。龙眼也忍不住呼喊着龙小小，哭成了个泪人。我心里感叹，幸好他们还存有那么一点点的亲情良知，此时的真情流露多少能够慰藉龙小小那颗幼小的心灵。让她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美好而步入鬼门轮回，少了戾气，少了怨恨，少了牵挂，只保留住孩童应有的纯真。

鬼门缓缓地降落入地下，周围又回复到最初时的漆黑和死寂。我将趴趴熊放入龙小小的坟冢中，抄起铲子铲土埋葬。没有铲几铲子，突然另一个人也加入了进来。抬头一看，正是龙眼。

龙眼红肿着双眼，不知所措地问我，“我可以帮忙吗？”

我愣了一下，耸耸肩说，“这原本就应该是你们做的。”

龙眼老婆按住我的手，将铲子从我手中取下来说，“毛先生，那就让我们来吧。让我们为孩子做最后一点事情。”

我没有反对，也没有再出言相讽，既然他们有改过的诚心，我当然是更为高兴的。他们在那里铲土，而我则在一旁再为龙小小念诵起了往生咒。

做完所有事情往回走的时候，龙眼的儿子问他爸爸妈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龙眼没有说话，他老婆说，“儿子，你要永远记住，你有个妹妹叫做龙小小。”

听到这话，我心中多少得以安慰，我想对于龙小小而言，拥有这样的记忆，足矣。

重新回到国贸广场，龙眼两口子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感谢，说了些听上去是客套话，但说起来还挺诚恳的套话。

我拒绝了他们请我吃饭的邀请，我说，“该从你们那里得到的报酬我也已经得到了，多余的我不会再多收一份。你我之间只不过是雇佣的关系，也没有多余的一丝情分。只是我再奉劝你们一句，千万不要忘记今天晚上你们心灵洗涤带来的震撼，否则万事万物重蹈覆辙，谁也帮不了你们。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鬼，人心之鬼才真的比比皆是。另外，今晚的事情切记不可外传，否则找来祸事我可不管。你们好自为之。”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晚上的记忆是恐怖的，也是刻骨铭心的。我需要他们记住这痛彻心扉的一刻，因为记忆消失，情分也就不会再有，他们那恶劣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