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们坐这里,喝茶。”大叔带着我们来到客厅,并且端出来两个土碗,碗里装着黄色的土茶。看到那晃荡的茶水,我和小和尚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
看出我们的警惕,大叔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怎么,怕我在这茶水里下毒吗?如果我说上次你中毒腹痛并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变得十分冷峻:“我并未提及此事,你又怎么知道我中毒腹痛一事?”
这真是世界上最拙劣的谎言,不看福尔摩斯也能够想到的逻辑。和尚和我一样,面色一凛,霍地起身瞪着那老农。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真的不是我干的,”老农再次强调,音调不高,表情真挚,“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此事,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就明白了……但确实也该由我来说声对不起。”他把茶碗放在桌上,充满歉疚地看向我,“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在你身上我没有感觉到杀气和恶意,所以我没有下手。但是阿秀就……唉。”老农歉意地笑笑,诚恳地说,“毕竟阿秀还是冲动伤了你,我向你道歉。”
“阿秀?”我和小和尚再次对视。我问,“你是说那个故事里的阿秀?那你是?”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是吗?”老农望着我们的眼神很复杂,充满沧桑,那已经有些发灰的黑色瞳孔中满是岁月留下的陈杂滋味,只看上一眼竟然让人心酸唏嘘。
“你是故事里的阿天?”我试探着问。
老农眼含泪光,嘴角却上扬着维持微笑。他点点头,老态地回答,“是,是,是的,我就是阿天。”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听他亲口承认出来,还是很让我们震惊。小和尚说,“不可能啊,住持和师父都说阿天和阿秀已经……”
“已经死了,是吗?”阿天大叔接过话来。虽然他无奈地微微点头说,“是的,我早就应该死了的,可怎么就死不了呢。对了,是因为还有阿秀,阿秀还在。”
“阿天大叔,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吗?”
“我就是准备告诉你们,然后让你们去告诉外面的那些人,不要再来岭山了,不要再来,这里没有宝藏,没有神兽,没有神仙,什么都没有,只有可怜的阿天和阿秀。”阿天大叔边说边抹着眼泪。
“大叔……”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鼻头酸堵得难受。我揉揉鼻头,快速地恢复情绪,冷静地说,“大叔,你能说清楚点吗?”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阿天和阿秀的故事吗?其实那个故事有真有假,只是因为我活得时间太久了,而在外面流传的阿天阿秀的传说越来越多样,到了后来,我自己都已经弄不清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阿天大叔边说边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有一天我是永生不会忘的,那就是阿天负了有情的阿秀,阿秀因此伤心欲绝,精神从此受到了损害,就是那个什么词来着,哦,对,走火入魔。从此以后,阿秀已经不全是当初的阿秀。”
“阿秀属于这岭山,她守护这岭山上的生灵花草,不能离开这里。那个伤了她的疯游僧心中无法释怀,在山上盖了这无名寺,却又不断叮嘱后人不可触犯岭山魂,不可多管岭山事。他到死都没有参透当初自己所做是否是对,是否为错。在他圆寂的时候,他告诉我,说我和阿秀的尘缘未了,让我一定好好守护她,所以将他毕生的功力过给了我。可是……唉……”
阿天大叔深深地叹口气,端起茶碗将茶一饮而尽。
“最初的几年阿秀还能够认出我,还能够听我说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她的心性越来越狂躁,甚至出现我也控制不住的时候。她的失控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从十几年到几年再到几个月。原本我以为是她受创没有得到修复,所以在她好的时候就拉着她练习静心的心法。到了后来,我终于慢慢地发现了真相!”
阿天大叔看看我,又看看小和尚,我着急地问,“到底是什么?”
他说,“是破坏!”
“破坏?”
“是的,破坏。”阿天大叔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有传闻说是这山上有神兽灵骨,只要收集到整幅灵骨,就能够召唤神兽为之驱使。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开始往山上来,众多盗墓贼、文物贩子、动机不纯的考古学家等等闻风而动,纷纷前来挖掘。挖掘者们破坏环境,肆意残杀穿山甲、蛇、鸟,甚至云豹,各种生灵都没能逃脱这帮利益熏心的魔爪。阿秀被震怒了,她现身报复,弄出异象吓退很多挖掘者,可是这波人走了,没过多久下一波人就会来。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那些谣言越来越多,来的人也越来越频繁。阿秀来不及修养心性,终于不可避免地发狂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天大叔的神情既痛苦又内疚,他一个劲地摇头叹气。他说,“从前的阿秀从来不会杀人,她曾经和我说过,人也是万物生灵中的一种,只要好好地劝诫,拥有思想和智慧的人总是会想明白的。可是后来,她觉得自己错了,人的贪婪之心,欲望之火早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