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的何涵态度淡淡,秦既明明白母亲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林月盈是嘴巴甜、讨人喜欢,可何涵更注重自己的生活体验。林月盈在她那里短暂地居住一两周尚可,一个月时间太久,会严重影响何涵与她那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友约会、恋爱。
秦自忠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优点是他极少回家,家中也一直聘请着家政阿姨和司机,林月盈住在那边会更安全、方便一些。
懂事的妹妹为了不令兄长为难,主动提出搬过去暂住,又在不久后的深夜,哽咽着给哥哥打电话诉说着想念。
她的哭泣声是能片片剜下兄长心口肉的薄刃。
秦既明没有丝毫停留,连夜开车将人接回身边。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充足的睡眠,但在看到妹妹的时刻,疲惫烟消云散——
林月盈说自己不小心跌伤了腿,走路微微跛,眼睛红肿,挂着一行泪,抱住秦既明哭,喃喃地叫着好想哥哥。
她的眼泪打湿了秦既明的衬衫,夜间秦既明脱下衣服,胸口上还有凉凉的湿痕,都是她留下的液体,仿佛隔着肌肤蚀痛他的怜悯。
兄妹相依为命的生活并不轻松,林月盈念高中,学习最紧张的时刻,虽然不如一些高考大省的学生辛苦,但秦既明仍旧为她选了多个家庭私教,一对一地教育她学习;秦既明也是,处于研发最艰难、看不清前景的黑暗中,几次熬夜睡在公司里,还不忘给家中打电话,问妹妹有没有吃晚饭,胃口怎么样,睡眠如何。
秦既明彼时没有任何恋爱的心思。
青春期最躁动的时刻已经过去,他连自我安慰的次数都少。一个极度洁癖的人,连玩具都不会买,看到使用说明就要为其构造而紧皱眉头,更不要讲去接触另一个人的体,液。即使对方身体健康毫无疾病,触碰另一人的汗已经足够令秦既明反复清洗双手,无须再提进一步亲密的触碰。
所以秦既明婉拒了江咏珊父亲的好意。
他对江咏珊的印象不多,始终停留在“月盈好友的姐姐”这一层面上。至于更多的,秦既明确定自己没有想法,温和地同对方说明。
就像三年前,第一次察觉到林月盈开始被人追的时刻,秦既明拦住打算将情书丢进垃圾桶的妹妹,告诉她,要珍惜每一份好意。
那些爱慕她、追求的她的人,绝不希望自己忐忑不安、精心写就的情书,就这样被意中人丢进垃圾中。
秦既明教妹妹给那些人回信,首先礼貌地表达感谢,然后再回绝。
每一段感情都值得尊重。
那些一笔一画写就的情书,精心挑选的花朵,要和他们的爱意一样,同样完整、干净地退回。
秦既明如此教导着妹妹,也的确如此严苛执行。
唯一不能严苛执行的……大约是兄妹之间应有的距离。
兄妹之间的界限,在失去亲人、只有彼此的两人之间开始模糊不清。
林月盈高中学业紧张,她的衣服也都是由秦既明清洗,哪怕仅仅是丢进洗衣机、烘干机、取出晾晒这样的步骤,爱妹心切的兄长也暂为代劳。
当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秦既明不是第一次给妹妹洗衣服,小时候的林月盈调皮,出去跑一圈,再干净的白袜子也要跑得黑黝黝。秦既明是洁癖,又见不得妹妹可怜地穿脏衣服,一定要她换下;袜子和内衣这种东西都是不能放进洗衣机、单独手洗的,如果阿姨不在家,这些东西也都由秦既明代劳。
在林月盈不慎将经血弄到秦既明西装裤之前,秦既明给妹妹洗过十多年的袜子。
而西装裤上那滴痕迹——那滴在洗衣机中搅了两遍仍旧留下淡淡褐色的血迹,提醒着秦既明,他需要和青春期的妹妹开始保持距离。
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亲密。
这是人伦纲常。
那时秦既明也为父亲和小姑姑的往事而困扰,这段秘而不宣的往事好似钉在他眉心的一颗深刺,又像爷爷过世前要他发誓的有力佐证。
一辈子都要将林月盈当作亲妹妹。
要好好地照顾妹妹长大成人,要看着她寻觅良人,要确定妹妹一生幸福。
要做一个好哥哥。
秦既明没有嫌弃、排斥过那滴落在他西装裤上的血。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这点异常中的正常,才能放纵自己和妹妹继续相处,在妹妹因饮酒过量胃痛时,仍旧如小时候那般,抱着她去医院,心疼地去抚摸、触碰妹妹被冷汗打湿的脸颊和额发。
他厌恶几乎所有人的体,液,却会毫不介意地任由林月盈将泪水擦在他衬衫上,丝毫不介怀自己手上是她疼痛而落的汗水,秦既明甚至还会放纵妹妹因为胃痛而仅仅咬住他的胳膊,任由她的口水透过纯棉浸透他紧绷的手臂。
秦既明不在乎。
她就是和他不相连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