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盈不说话,秦既明也不逼她。他有办法控制妹妹的情绪,放在她脖颈处的手没有移开分毫,缓缓收紧,在妹妹缺氧到眼睛发昏时才松开,捏着她的下巴和她接吻。
见过缺水的鱼吗?
被浪潮带到沙滩上的可怜小鱼,在因失水而命悬一线时,她如此迫切地渴望巨浪的来临,海涛汹涌,澎湃巨流,好让她随着喷打岸边的洋流一同落回大海的怀抱。
哪怕是一滴水,都足以让小鱼用尽全心的力气去呼吸,去拼命榨,取能维持生命运作的氧气。
缺氧很适合吻。
秦既明如月,她是月亮之下被牵引的潮汐。
浅滩上焦灼的搁浅小鱼,被动而无助地等候着一次又一次不能送至高峰的潮水,每一次都在即将卷走小鱼时停止,哭泣和祈祷都是无用的,天上月高高在上,不被手下月所打动。诗人赋予月亮柔美朦胧的意境,实际上的月亮只是一片长不出草的废墟荒芜。
直到林月盈哭泣地求求他。
求求你,帮我解决麻烦。
求求你,我会一直爱你。
求求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林月盈无法描述秦既明在吻她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就像只有七秒记忆的鱼,不会去回忆起搁浅时的痛苦。
他所能给予林月盈的东西,哪怕是她所无法承受、强行塞给她的,也能令林月盈愉悦。
从小一起长大,秦既明了解她甚至胜过自己。
林月盈有时候想,手铐或许也是无用的,她那早早尝过伊甸园苹果的心和肢体已经不会将快乐拒之于门外,她所买的所有玩具、试过的所有自己动手小游戏,都比不上秦记明所帮助她而发生的战,栗。她大脑一片空白,口齿发干,好像灵魂被人硬生生地抽离。
她在尖叫。
那不是因为恐惧。
是隔壁的秦既明、每周三次听到的、更加大声、毫不掩盖的那种。
冰冷金属的桎梏摩挲着手腕,秦既明最终不忍心让妹妹的手被这种东西弄伤,他打开了这家伙,又将已经爬到边缘的林月盈拉着拽回,掰着她的脸,让她好好地看看镜子。
林月盈在镜子中看到那终于回落海中、身不由己跟随洋流的可怜小鱼。
秦既明不会捂住她的嘴巴,哪怕是现在这样的事,他的表情也没有沉溺的放纵,和话多的林月盈比起来,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偶尔一些自然的气音,始终冷静,一言不发。若不是呼吸出卖了他,林月盈几乎要以为现在的兄长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可机器人不会将她抱起,要她坐在床尾的他身上,不会要她看面前的新镜子,不会温和地问她,要刚才这样呢?还是现在这种?
林月盈不想回忆镜中那一场荒诞的“梦”。
那比她看过的任何一场电影都要混乱,都应该被封杀、抹除。
以至于次日的林月盈醒来时,脑袋混沌。
她听到了秦既明在卫生间中洗澡的声音,水声哗哗啦,他一直都有晨起清理自己的习惯。
秦既明一直爱洁。
林月盈艰难地坐起,披上外套,鞋子也不穿,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想要离开这里。
她控制自己不去看镜子上的口贲溅点,假装自己完全不知那上面的星星点点是什么东西。就像此刻的林月盈不知道离开能有什么用,但她只知道,再留在这里,她一定、一定会死在那个镜子面前。
秦既明已经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温和兄长了。
她终于成功地走到正门前,门锁没有换,还是原来的,只要打开三道,就能顺利出去。
就差一步。
林月盈听到秦既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就像一个无奈的、疼爱妹妹的兄长。
“怎么又不穿鞋,”他叹气,“从小到大都这样——不怕脚痛?”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