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优越感溢于言表,然而他并不知道,他所施舍之人,称作中国第一千金小姐都不为过。
我和林慕蝉早已习惯那种施舍的眼神,张舒望已近天年,自然耳顺,黄金童坐了十几年牢,对别人呼来喝去,满不在乎。倒是柳向晚生平头一次,被人施舍怜悯,免不得眼眶里徘徊着几滴泪水,欲滴不滴,带着哭腔说道:咱们有这么惨吗?我随身带着信用卡,这里最贵的餐厅咱们吃一年都没问题,用得着这么可怜兮兮的吗?
我说道:我又不能进饭店,只能露宿街头,流浪汉要有流浪汉的样子,捡垃圾箱才算本分。
林慕蝉也说道:我俩天生贱骨头,捡来的东西吃着踏实,人弃我取,还是个境界呢,做乞丐时间长了,你就能理解了,垃圾箱里乾坤大。
柳向晚无奈的摇摇头,拾起地上的月饼盒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捂着鼻子凑到垃圾箱跟前,着手翻了两下,伸手掏出了一只避孕套,里面还带着不明液体,啊的一声扔了回去,再没敢向垃圾箱下手。
中秋之夜在垃圾箱旁收获颇丰,捡了四个易拉罐啤酒,没有超保质期,两包香烟,一包剩两根,一包剩四根。一盒未开封曲奇饼干。林慕蝉捡了一双崭新的女式手套。
捡完东西,我们五人坐在百货大楼广场路边石上,看着三五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马路上却行人稀少,远处不时有节日烟火照空,绚丽多彩。
张舒望不喝啤酒,只抽香烟,我们四人一人一罐,柳向晚本来嫌脏不想喝,耐不住我们劝,用卫生纸反复擦着罐口,我告诉她,只有一起吃过垃圾箱里的东西,才算真正加入到我们阵营里来。因为我和柳向晚有画春楼梦中之事,所以我说什么话,柳向晚极是执重,从不违拗。当下打开啤酒罐,喝了一口。
我们将月饼盒打开,人手一只鸭蛋黄月饼,对着空中满月,喝着啤酒,吃着月饼。聊些心里话。并且平静的告知柳向晚楚凤楼之死讯。柳向晚十分难过。
当夜,每个人谈话都显得平静而苍凉。我感慨道,如果我们几个人天天在一起,每天捡捡垃圾,浪迹江湖,日子也逍遥自在。
林慕蝉深深点头,那正是她想要的生活。
黄金童说,等得鹿你办完这几件棘手的事,咱们就浪迹江湖去。
张舒望感慨说,明年中秋之月,我不一定看的上,死了你们便埋我,阮籍穷途之哭。
大家纷说那话不吉利,黄金童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然后往地上吐唾沫,我们纷纷效仿。一时闹作一团。
午夜时分,回到桥洞,林慕蝉和柳向晚睡车底下,张舒望睡车左,黄金童车右,我在车上面压着行李睡。柳向晚初次露宿,用被子裹成了粽子状,紧紧挤着林慕蝉。
临睡前,我对柳向晚说,这就是江湖,一点都不好玩。
柳向晚在车底下反驳说,好玩。我坚持说不好玩,她坚持说好玩,直到林慕蝉说,你俩有完没完?黄金童呼噜声起,我迷迷瞪瞪进入梦乡。
如此晓行夜宿,到第三天中午,沿着钱粮道远远看见一个旅游景点标示,上面写着白鹿宫。
我对老张说:这里得去看看,因为文小吒说,这里有位墓底宫人梅炯,甭管日后用的着人家还是用不着人家,咱们得去拜会拜会。
张舒望赶这驴车顺着图标方向拐入山路,又行了十几里路,远远见一个小山包,山不高,地势平缓,上有松柏竹木,掩映着小小一个宫观,叫作白鹿观。走至大门前一看,那观小的可怜,几亩见方一座院落,院中只有一堂大殿,三间房,正中供着三清四帝吕洞宾。
听闻外面有动静,观中走出一个人来,虽是束发道袍,一打照面却使我吃惊不小,此人正是胡解放。他离开李子豪后,径自来白露宫出家做了道士。
我们双方一见面,彼此尴尬,胡解放赶紧掐着子午诀行了个拱手礼,说道:老胡已入空门,红尘旧账一笔勾销,诸位不要见怪,无量寿福!
黄金童接茬道:好说好说。
这也算是相逢一笑灭恩仇,胡解放眼见李子豪叔侄人性至差,不想与其同流合污,清修入观,算得上是激流勇退,心有灵光之人,与他一笔勾销江湖账,有何不可?
胡解放请我们入观,这座小观只有三个人,观主是个哑巴道士,另外两人即是胡解放和梅炯。梅炯平日不出户,一天进一餐,即便几亩见方的地场,胡解放也很少能见他出来活动。
胡解放听说我们找梅炯,上前叩梅炯的丹房。就在这时,哑巴观主出来喂狗,那狗见生人来并不吠叫,好似哑巴道士养了哑巴狗。
那狗从狗窝里走出来,我眼前一晕,差点乐疯了。
真是大造化,那狗是头‘山坠子’。
山坠子,是狗中虫名。这狗是黄土胆,江底心,泰山石骨,华山利爪,长江泥沙尾。
这狗会法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