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童指着酒杯说道:地震咱们倒是不怕,反正咱又没房顶,就怕这不是地震,有东西在地底下捣乱。
本来浓浓的年味,被黄金童的这个发现打散了不少,我们已经疲于奔命很长时间了,难得年三十晚上消停一下,大家纷纷盯着桌上酒杯中的波纹,满面愁容。大年夜里,这又是谁来捣乱呢?老龙团不过年吗?
黄金童说道: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先出去看看。
韦绿心疼说:你自己去怎么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黄金童笑道:只要这杯中酒还有波纹晃动,我就没有危险,说明来客还在地下呢。
我们都赞同黄金童的分析,黄金童用刀在一个脸盆底下挖了一个洞,扣在地上,用耳朵贴着那洞听了一听,然后拿着脸盆出了花果阵,韦绿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查震动源头去了。
我们将一只碗盛满清水,放在桌子上,看着那波纹,只要波纹定时跳动,就说明黄金童是安全的。
半个小时后黄金童和韦绿回来了,黄金童端着破脸盆大大咧咧对我们说道:先不用管了它了,这震动的声波在地下越往东震动越大,我们走出一里路,还不见消弱的样子,说明距离咱们远着呢,肯定不是咱们豹伏山底下有东西,大家继续喝,继续喝。
桌上碗中的水一直震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就要午夜了,我们对那震动有些司空见惯了,大家的警惕之心也就懈怠下来,毕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必要对未发生的危险过分担忧。大年之夜,即便仇家手段再不堪,也得歇会,容敌我双方过个年。哪有像风力相国那样的,好色不论时节,大年底下上山。
午夜子时一到,大家又出去放了一串鞭炮,城内夜空上,烟花漫天,极是喜庆,那夜都喝醉了,男女分开,回到瓜房中呼呼大睡。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是被葛石叫醒的,已经日上三竿,再看桌上那碗水时,波纹已经停止了震动。
我起来是为了送老葛回去,老葛昨夜进瓜中睡觉,所卧之瓜瓤就在我身侧,早上他醒来以后对我说要离山回家,并没向我要种花报酬,他算是个清素怪人。
我早早被他喊起来,用山坠子和瀛图送他回去。他并不与众人道别,在他看来,是冲瓜力士面子而来,我们都是泛泛之交,江湖中事,也不愿意多闻多问。
我送完老葛,众人兀自中酒酣睡,只有张舒望已经醒来,我转回瓜内,黄金童眼还没睁开,朦朦胧胧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将他摇醒,问道:你大早晨做什么美梦呢?知道什么了?
黄金童猛然间睁开眼说:我知道大地震动是怎么回事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期待着下文,黄金童迷糊说道:还记得咱们流放蜃奴的地下暗河口吗?
我点点头。
黄金童继续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地下暗河入口了,那震动一定是地下暗河内传出来的,一定是。
张舒望在旁往烟袋锅子里填烟丝,说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呢?还没睡醒呢,就盘算的这么清楚。
黄金童说,你们有所不知,人在半睡半醒时思考问题才最准确,有时候一夜心事如麻,到天明时分,半做梦半清醒的时候,容易理出思路,你们想啊,地下暗河通往哪里?
张舒望道,通到东海呀。
黄金童说,就是嘛,我们的敌人就在东海之中,他们要凿通地下暗河,产生的动静就是那震动源头了。
我摇头笑道,你这话说的,地下暗河既然直通东海,还用的着凿通吗?
黄金童摆摆手说:不然,你可知道地瓤?
我又不通地脉古学,怎么会知道地瓤?黄金童一指睡觉时的瓜瓤道,就如同这样,暗河中有地瓤,丝丝缕缕,如同瓜中的瓤子一样,隔住两个地界,大物不能通过,只有水能过,北京北新桥锁龙井中长达好几里的铁链,就是刘伯温建北京时下的地瓤。当年的地脉流棺就是凿通了地瓤后,方能周而复始在暗河中运行。
张舒望插言说,即便有地瓤,且需要凿通才能过人,也说不通呀,老龙团的人从地面上就能找到咱们,干嘛要凿通暗河。没有道理嘛,明着来就够咱们受的,还用得着暗河偷袭?再者,暗河也无法偷袭不是,离着咱们山头还有段距离。
黄金童斩钉截铁说道:这是老龙团在运海兵。
我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老龙团凿通了暗河,要顺着水道往暗河里运海怪?
黄金童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老龙团麾下海怪,在陆上行动不便,虽然也能上岸做事,但都是些鳞介之辈,不能久曝于日下,暗河口离着豹伏山顶这么近,如果海兵屯于暗河之内,出来与咱们撕斗就方便多了,步行也只有二十分钟路程。
我急道:这么说来,还有些道理,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当下我和黄金童张舒望三个人急急忙忙跑到流放蜃奴的暗河口,拔开石块,用手电往下照时,里面依旧是涛涛流水之声,黑咕隆咚的一点迹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