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童看了看,小声说道:这是龙角吧?
我也低声道:这我哪见过,慕蝉可能认识,她见过小青龙,要不叫她来?
我们俩偷偷说着话,井中又叫了一声,手机电光之下,井底水面波纹猛烈的晃动一下,縠纹荡漾,至此确定是井底发出的声音,透过水面,在井壁之中回旋共鸣,因此传声极远,低沉有力。
那声音没有规律可循,有时间隔一两分钟,有时间隔十几分钟,我和黄金童关了手机,周围细细寻觅了一遭,也未找到镌有字样的石碑或者亭台,看样子不是一处古迹。
正转悠之间,忽然井底有打水之声,我俩折返回来,往井里一看,井下水波兀自没有平息,与刚才縠纹不同,井中之水左右晃荡,明显有活物打水。
正在观看之际,背后有个人悄无生息的接近我俩,当时我俩全神贯注的看井,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那人忽然喝道:你俩是谁?
我们猛然间回头,见是个银须老者,一把白髯飘胸,比张舒望的还要浓密,身着一身中山装,熨烫的一点褶皱都没有,脚下是光亮的皮鞋,夜色之下也看的出来,擦的油光铮亮,一尘不染,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精神矍铄,勾鼻鹰目,炯炯摄人。
黄金童见有来人,慌忙说道:我们是过路的小买卖人,路过宝地,晚上听到龙吟虎啸之声,循声而来,见有这个口井,里面还有个大犄角,正没处请教,还望老先生指教指教。
老头板着脸,上下打量着我,来回看了好几遍,强作笑容说道:好说好说,这井老辈里就这样,传说是口锁蛟井,里面锁着一头蛟。也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前几年有科研组来考察过,说是地质原因造成的,不足为奇,只不过大自然鬼斧神工而已,两位是做什么生意的?
黄金童说道:我是老烤生意,额,就是卖虎骨鹿胎的,这位是我兄弟,老鼠搬家,卖耗子药的,都是些勉强糊口的小生意。
老头道:老鼠搬家?卖虎骨?这可都是老几年的生意啊,如今年轻人是不屑于干了,这些行当又不赚钱,你们不是憋宝的吧?
我心道,憋宝的都是些江湖闲散客,跟斗宝人比起来,太不专业,不过这老者眼光十分贼,知道我们不是小生意人那么简单。
我没有说话,黄金童继续说道:一行有一行的门道,是做点小生意,就强似工厂打工,被人呼来喝去,还经常拖欠工资,还是折腾些小买卖自由些,赶上好光景,一个月也弄个几万块钱,流浪惯了,不想去上班。
老者微微点点头。黄金童问老头道:老先生你深夜不睡,到这里做什么?
老者道:今天东庄上有喜事,我们这里风俗,晚上迎亲,折腾通宵才罢,我年龄大了,熬不住,早回来了。
我一听就知道老头在撒谎,扯江湖口吻,晚上迎亲者有之,却不是这地方,当天黄历奎木狼守宫,冲羊煞东,不将和周堂均合不上,除了阴亲,没有选这种日子的。即便阴亲之中,也是老獾娶骨才选这种日子。老獾多会看黄历,我爸他们当年出夫去修黄河大堤,工友们挖土时,挖出过老獾窝,里面有本道光年间的老黄历,队上人都说老獾看历,老獾看历的。
看黄历是金字行,我略知皮毛,老獾娶骨,不是虫书内容,但因为涉及到动物,鲁虾蟆颇掌其典,偶然给我讲起过,张舒望闲谈也曾说起。
老獾住坟,且獾皮一穴,多有年久通灵者。獾皮也乱伦,交而不孕,但不是普遍现象,并不是每头獾都要和皮子共处一坟。也有那独居的老獾,年久得天造化,开了意识,占住老坟丘,盗骨娶亲。
率领一班野兽,挖处女坟,年岁越老的越好,将死人尸骨盗出,迎入自己坟茔之中,算是娶妻,将那遗骨重新摆在坟穴之内,也有交合之事,将天灵盖后面的死人枕掏出,交那孔洞,有些能孕育鬼物,自坟中而生,这种鬼物叫作獾鬼儿。
当然鲁虾蟆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解放前村落稀疏,多有声称在长林丰草之野见之者。那獾鬼儿忽然人形忽然獾影,影绰朦胧,飘忽不定,随鬼火东西而游,绝不走南北向。此物只知酉卯,不辨子午,故而只顺东西向游走。
老獾娶骨时,也有一般热闹寻处,狐狸抬轿子,老鼠吹草管。早年张舒望他父亲就见到过,张舒望说他爹七岁时跟着自己爷爷去河北保定府学跤,他爷爷早年在跤场上吃过亏,有年泰山下争跤,他爷爷年轻气盛,不知深浅,下了跤场,结果碰上了前清善扑营一个蒙古塌希密,塌希密是八旗中的扑户,指着跤场吃饭,二十八篇褡裢手,那是炉火纯青,尤其是绝活三合腰,更是鬼见愁,当年官家跤场,摔死人不偿命,为了得注银,善扑营的好师傅,下场就使死手,为的是杀鸡儆猴,行话叫净场,将那些想下场又不大敢下的直接吓回去,那一跤摔得张舒望爷爷一个月起不得床,一口恶气胆下生,非要投名师访高友,不报此仇,终生不息。
打听了一个老师傅在保定,要去学一手保定快跤,张舒望奶奶见说这种事心惊肉跳,派上张舒望父亲跟定他,免得生出是非来,沿路之上,张舒望爷爷贪走路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