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卓见我和黄金童那副态势,十分害怕,一时摸不透我们两个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阴兵来的?还是为了惶惶雀来的?话锋之间,好像另有玄机。
其实我们两个只是在怀疑宋高卓撒谎,认为他不想失去惶惶雀而已,如果我真的赶走惶惶雀,宋高卓就不能再继续抢劫了。但他又不好明说,我要留着惶惶雀抢劫,你们得给我留下,他理亏。毕竟是他想劫我们财在先,我赶走他的惶惶雀也有略施惩罚的意思,算作赔偿。他自然不能说别的,只好编纂个阴兵可以出来的理由,让我们知难而退。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黄金童想法应该和我差不多,话里就能听出来。
宋高卓被绑住,一脸的慌张,自己已被绑住,阶下之囚,沦为鱼肉,争执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自己喃喃的反复强调,阴兵弄不好真的会出来,出来就麻烦了。
听宋高卓前前后后讲了一大套,这七口井不知在此院中经历了多少岁月,所谓的阴兵一直被封在井中,没见出来过,我们一来,怎么会那么寸,偏偏就能出来?再者说了,听宋高卓的意思,惶惶雀的粪便改变了海丽木板的性质,使得那木板具有更好的性能,海丽木我是知道的,此材质来自东海忘渊的海丽枝,那是一株海树,繁生海底,是东鲛与南鲛共同的发祥地。海丽枝木性极其坚硬,水淹火烧,刀劈斧剁,都伤不了那木头,在海底诸族之中,一开始是作为兵器之用的。一来虫书没记载惶惶雀的粪便能改变什么木质。二者即便改变也是天长地久的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因为一天两天没在海丽木板上排便,阴兵就会出来,此论十分荒谬。如果担心日久天长阴兵会出来,还是个说法,如果真有这种可能,我就用赶天撼地之法,让大地剧烈抖动,看能不能把这七口井给埋了。免却日后祸患。
当下我嘱咐林慕蝉看着宋高卓,我包了块泥坨肉下天枢井,黄金童观察其他井的状况。赶惶惶雀不难,因为虫书有云,只要将赶虫符七张排成北斗七星状,诓骗惶惶雀进入其中,将虫符运化起来,烧成灰烬即可。
将泥坨肉放在七张赶虫符中间,等到惶惶雀前来寻肉吃时,即可使虫法,把那赶虫符烧了,既能感应其志,纳入囊中。
天枢井并不深,也就四五米的样子,井上有个辘轳,绳子是新换的,十分结实,我将身上一应物品栓束好,顺着绳子下到了井底。宋高卓在井边唉声叹气,如果手能活动,肯定捶胸顿足。
我用双腿绞住井绳,先把从芒掏了出来,这小东西是个保障,别被惶惶雀先下手为强,再次把众人迷了。下到井中我就让从芒使起虫法,甭管怎样,先保证自己没有危险再说。
那井底有两三米见圆,脚下都是湿土,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好在我是涉水蜘蛛鞋,脚印要比宋高卓刚才踩下的浅一些。那湿土下面就是泥坨肉的产出之地,混迹在泥中,不能小看这一眼井的湿土,不是寻常之物,孕育着比较罕见的视肉,是灵土。土壤六类十三属,就有灵土这一属。
井壁是老井砖砌就的,虽然早已斑驳,却看得出当年的讲究,严丝合缝,砖与砖之间是黄岐土,就是孔雀蛋清和十四斤大鲤鱼腮下的泥混就,是砌筑丹炉所用的泥,这井的规格不容小觑。
井壁之上生着绿油油的苔藓,因为早春风旱,微微有些发黄,井壁的南北两侧都有一个大洞,我猫起腰来堪堪能够钻进去,北侧的洞通往宋高卓正屋的炕橱,南侧的洞通往天璇井,但被一个很大的巢穴给堵住了,那正是惶惶雀的巢,惶惶雀虽然喜欢居住在有水的地下,却并不是穴居,而是营巢的,那巢穴是个草棍编织的大圆球,结结实实的塞满了整个井下暗道,直径有一米多,巢穴正中间的位置有个小洞,小洞周边抹着光滑的黄泥,那是惶惶雀进出的洞口,这鸟不知已经活了多少年,鸟中不乏长寿者,虫书说鹦鹉能过二百岁,扑天雕是七十岁第一次重生,这惶惶雀看来也很长寿,来枣花峪之前它就是一只成年的鸟了。
由于天还没亮,惶惶雀是不会出来的,鸟类恪守着严格的生活习惯,该醒来的时候醒来,该打食的时候出去打食,该睡觉的时候睡觉,晚上是不会轻易离巢的。我家曾有一窝燕子,将泥巢筑在西屋檐下电灯旁边,不知道它怎么想的,好在那电灯并不是经常开,倒也相安无事,但我们总得进西屋拿东西的,盛夏时节某天我爸在西屋檐下修自行车,那灯亮了大半夜,要知道早先的白炽灯是非常热的,打开以后时间长了能烤熟地瓜,那一窝燕子叽叽喳喳睡不着,差点被烫死,可就是不出窝,因为它们习性如此。
再比如清晨醒来,会见到麻雀叽叽喳喳,它们知道每天太阳升起的时间,在升起之前半个小时,站在檐头呼朋引类,每天毫无差时。偶遇连阴大雨,或是鹅毛大雪,便不出来,故而雪霁雨后,多饿雀,习性使然,只要是能打羽毛的雨水下起来,饿死也不会出去。
当时凌晨四点来钟,还不到惶惶雀活动的时候,一般雀类晨昏两时站枝。早晨出发打食之前,先站在枝头叫半个小时,等约齐了,一起出门。黄昏回来时,也站在檐头树梢,叽叽喳喳叫上一会,然后